她转过身后，脸上的笑意慢慢凝固，继而消失，只剩淡漠。
　　俞意上车后，立刻给阎昊发了条消息。
　　俞意：「郭清荷这个月去了多少次美容院？去哪里的美容院？」
　　刚才郭清荷给她介绍家里有美容室，还有私人美容师。
　　她记得阎昊每周给她汇报郭清荷的行程几乎都有美容院。常规的spa、护理都可以在家里做，况且她看了一眼美容室，超声仪、光谱仪这些常规的都有。
　　那么，郭清荷去美容院是做什么呢？就算是去医美，也不能去得这么频繁。
　　很快就收到了阎昊的回复。
　　阎昊：「6次，都是同一间美容院。我等下将明细发到你邮箱。」
　　他还附上了美容院的定位，馨梦美学，东华南一街66号。
　　回到住处，俞意打开电脑，果然已经收到了阎昊发来的邮件。
　　除了阎昊的，还有一封未读邮件，是唐潇发来的，在1分钟之前。
　　俞意先点开了阎昊那封。下载后，她将美容院的记录筛选了出来。
　　10月4日16:33-18:50
　　10月6日15:20-16:42
　　10月12日16:02-19:38
　　……
　　虽然是比较频繁，有几次停留的时间也比较长，但还算正常。
　　随意翻看了一下这份记录，俞意没什么头绪。
　　她又点开了阎昊发来的美容院的定位，猛地发现美容院后面是一间私人会所——领秀会。“领秀会”，她刚刚在明细记录里面看到过。
　　是江来显的行程记录。
　　10月6日15:58-18:34
　　10月12日15:30-19:55
　　和郭夏荷的时间有重叠。两个地点距离如此之近。
　　俞意打了个电话给阎昊。
　　阎昊是这样说的，“我们跟踪的同事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我们查过了这2个地方，美容院是没有后门的，会所有一个后门。那两日有同事全程蹲守，并没发现他们有从会所的后门出入。”
　　“不过这两个地方都需要会籍才允许进入，我们暂时还没进里面查探。”他又补充上这点，直觉上这个时间和地点上的巧合是可能是唯一的突破点。
　　“我来想办法。”身为俞家的大小姐，会籍的问题应该可以轻松搞定。
　　“那就辛苦俞小姐了。”
　　挂了电话，俞意才点开那封唐潇发来的邮件——《梦华商业综合体数智化解决方案》。
　　是一个PPT，有40多页，她粗略地翻了一遍。
　　她在消息列表翻了几屏，早就不见了“唐潇-行舟科技”这个备注的踪影。
　　于是她输入了他的姓氏来搜索，打开对话页面。
　　在加好友的系统打招呼后面，只有一条消息。
　　是他两日前发来的——
　　「我是指喝酒。」
　　俞意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他那天说“我等你消息”的情形。
　　忽然又不想找他了。
　　正想退出页面，备注的昵称“唐潇-行舟科技”忽然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她莹白的指尖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
　　现代互联网的产品设计就是这样，善于控制人心，让人心里不可避免地、不受控制地产生期待，时间忽然变得漫长。
　　几秒钟的空白过去了，她什么也没收到，页面最上方那行字又变回了“唐潇-行舟科技”。
　　俞意去倒了一杯水。
　　回来却看到他撤回了一条消息。
　　也许，他多半是让她查收邮件吧。
　　下一秒，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是一张图片。
　　一只宽大的手掌握住一瓶酒。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延伸至手腕的青筋微微凸起。
　　握着的那瓶酒，瓶身设计很华丽，流线型的曲线像一个穿着大裙摆的少女，描绘上精致而繁复的图案，在裙摆处更是镶嵌不同颜色的宝石。
　　俞意知道，这是墨西哥一个专门生产龙舌兰的品牌，用的都是100%的蓝色韦伯龙舌兰，每个酒瓶都是墨西哥著名艺术家设计的艺术品。
　　更何况，他手里这瓶是两年前的节日限量版，全世界只有50瓶。
　　如果没记错，大概是几万美元一瓶？并不算特别贵，但胜在数量稀少，并不容易买到。
　　隔了几秒，唐潇的消息发了过来。
　　「俞小姐，我想我应该等不到你的消息。」
　　「所以我想送这瓶酒给你，希望你能收下。」
　　他说得对，俞意那天说等她想喝的时候联系他，不过是搪塞之词。
　　但是他这样说也太犯规了。
　　现在，俞意要么履行联系他的“承诺”，要么就收下他这瓶酒，否则在情面上过不去。
　　思索再三，俞意选择了收下这瓶酒，后面找机会再给他回礼。
　　她很干脆地回复过去，「唐先生，谢谢你。」
　　「给个地址？我找人送过去。」
　　俞意给他发了她星云一号的地址，又再次同他道谢。
　　「不客气，希望你能喜欢。」
　　“希望你能收下”、“希望你能喜欢”，他说话看上去特别诚恳。
　　但是俞意知道他并不是表面上的这般，他显然是有别的心思。
　　因为俞家大小姐的身份，从小到大蓄意接近俞意的人很多，尤其是男人，不是求财就是为色。
　　先是借故让她去他公司参观，顺势提出合作，接着礼物就送了过来。
　　这人的心思昭然若揭，这般讨好她都是为了行舟能和梦华合作。
　　好在她并不排斥和行舟合作，甚至可以说，她很乐意和行舟合作，商场智能化升级本就在她的计划内。
　　俞意没打算揣着明白装糊涂。
　　「唐总，我收到你的邮件了，下周安排个时间详谈。」
　　「这么快就看到了，俞总周末不休息？」
　　他并没有顺着俞意的话谈合作，反而扯开话题，有点奇怪。
　　「唐总不也没休息？」
　　「不好让俞总久等。」
　　「辛苦唐总了。」
　　「不辛苦，多谢俞总关心。」
　　……
　　随着对话越来越没营养，俞意慢慢品出了一丝微妙。
　　她一句唐总他就接一句俞总，这人是在跟她玩抽象？
　　大概一个小时后，管家将那瓶龙舌兰送了上来。
　　那瓶酒包装在原装礼盒里，她拆开时，天花板的水晶灯刚好打在了玻璃瓶身以及镶嵌在瓶身的宝石上，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连同一起送上来的，还有一束花。
　　是一束郁金香，瓷白中透出极淡的粉，花瓣是丝绸般的质感，还未完全绽放。
　　俞意收过太多花了，男性的、朋友的、合作伙伴的……无不是艳丽的、夺目的、昂贵的。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郁金香，清冷的、简单的郁金香。
　　就还挺符合她审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