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杳的班主任姓李，是位中年男性，教他们历史。他有点大肚腩，头发也微微发秃，看上去脾气很好，但据说是个笑面虎。
　　笑面虎讲完一小问，突然从粉笔盒里抽出一根粉笔，掰成两截，瞄准某个位置扔过去。
　　下一秒，教室后排传来“嗷”的一声：“我操，谁打我？”
　　“……”
　　班主任笑的很慈祥：“睡醒啦？”
　　男生一个激灵从座位上站起来。
　　“既然都站起来了，”笑面虎还在笑，“那你说说刚才那题答案是什么。”
　　前桌弓起身子，把手放在耳朵旁，偷偷比了个“C”的手势。
　　那男生什么也没来得及想，飞快说：“C。”
　　安静几秒后，底下发出爆笑。
　　“你真一点儿没听啊，”同桌看不下去，小声提醒，“老师讲的是大题。”
　　“…………”
　　男生在心里问候了前桌祖宗十八代。
　　笑面虎收了笑，“啪”的一声把课本扔到讲台上：“出去站着吧。”
　　“另外，准备一段才艺，不少于十五分钟，明天给大家展示一下。”
　　刚开学就有人传，这位老师花样特别多。
　　姜知杳心说果然没错。
　　正想着，讲台上的人又说话了。
　　他环顾了一圈底下懒懒散散的同学，推了推眼睛：“宣布一件事。”
　　“以后前两节晚自习，试卷由我们班几个同学轮流讲。”
　　他拿起手里的纸，念了成绩靠前的几位同学的名字。
　　“我给你们分好科目了，从下周开始。”
　　说完，他把分好的名单投到白板上。
　　“第一个周洛，先给大家打个样。”
　　周洛是他们班第一，名字高高挂在最上面。
　　姜知杳顺着名单往下，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目光往右滑，看到自己名字后面跟了个大大的“数学”。
　　“……”
　　她怀疑班主任想让他们几个当苦力，以及，他这样安排是故意的。
　　姜知杳成绩虽然比较靠前，但偏科特别严重，其他科目凑合着能过去，但数学成绩每次都惨不忍睹。
　　尤其是立体几何，她从小空间想象力就弱，真的搞不懂奇奇怪怪的向量和辅助线。
　　分班成绩单数学那一栏，她的两位数在一众120+中显得格外醒目。
　　“怎么不说话了？”班主任又敲了敲桌子，“有问题吗？”
　　“没——”
　　底下传来稀稀拉拉的回应。
　　姜知杳tຊ心说下周能请病假吗。
　　她今天本来精神就不太足，现在又收获这个噩耗，整个人瞬间蔫了不少。
　　十点二十，附中门口像小鸡仔出笼，乌泱泱一大片人头。
　　姜知杳和路柚方向不一样，两人在校门口分开。
　　终于解放了，回家撸狗。
　　姜知杳拐了个弯，刚走几步，就被人喊了声名字。
　　她回头，竟然看到了邢识。
　　邢识正靠着角落刷手机，位置虽偏，但能清楚的看到走出来的人流。
　　他似乎也没什么精神，额前碎发凌乱的垂下来，遮住些眼底有些不耐烦的情绪。
　　姜知杳朝附近看了看，似乎明白了他的烦躁来自哪里。
　　周围人太多了。
　　即使邢识待在角落，还是挡不住一些人的视线和议论。
　　虽然晚上看不清脸，但他高高瘦瘦往那一站，很容易就能一眼吸引注意。
　　“下次能不能快点，”邢识唇角下拉，周身的冷意还没完全散去，“我不想当猴被人围观。”
　　“你怎么来了？”姜知杳愣了足足一分钟，才总算憋出来一句，“……是有什么事吗？”
　　说话前，她吸取了上次的经验，第一时间就把“邢识是来接她的”这种可能性排除了。
　　果然，邢识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和舍友在附近吃饭。”
　　“那你舍友呢？”
　　“先回去了。”
　　“那……”
　　姜知杳问不下去了。
　　她告诉自己不要自恋。
　　所以邢识应该是吃饭完后想起来自己，顺便等自己一起回去……的吧？
　　正想着，身侧的人又开了口。
　　“发什么愣，”邢识直起身，虚虚挡了下冲撞的人潮，“走了。”
　　……
　　两人并排沿着留风街往前走。
　　肩上的书包有点重，邢识长腿长脚走的又很快，没过一会儿，姜知杳就感觉自己体力不支了。
　　她脚步慢下来，逐渐落在邢识后面。
　　看着前面人的背影，姜知杳嘴唇动了动，默默伸出尔康手。
　　但伸了一半，她又默默收了回来。
　　还是算了。
　　姜知杳刚闷头走了几步，突然感觉肩上的重量一轻，下一秒，她的双肩包整个被人提了起来。
　　“晚自习干什么了？”
　　“啊？”
　　肩上的重量减轻，姜知杳整个人瞬间轻松不少。她下意识回：“写作业了啊。”
　　邢识：“作业很多？”
　　“……倒也没有。”
　　附中有个特点，作业的量不会很大，但每一科都有一定难度，特别是数学，经常要磨很久才能做出来。
　　美其名曰个性化多样化，其实就是想筛选尖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