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平淡又充实。
　　姜知杳陆陆续续把房间收拾好，摸清了水电燃气的使用情况，还探索出一条从学校回家的近路。
　　姜钊不在，放学后家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生活慢慢步入正轨，除了住的地方换了，其实和过去几年都没什么区别。
　　自上次搬完家后，她也没再见过邢识。
　　公大封闭管理了将近一个月，每学期这个时间都会这样，据说是大一新生在警训。
　　这一训，整个九月就过去了。
　　国庆节放假前一天是周五，附中没上晚自习。下午放学后，姜知杳去书店买了本资料，正巧看到感兴趣的书，又在里面多待了一会儿。
　　她一看起书就挪不开脚，出来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沉了。
　　姜知杳望着车水马龙，终于想起来自己这趟出来的主要目的。
　　她朝四周看了看，发现街对面不远处有家新开的咖啡店，店门口放了块小黑板，写着招聘信息。
　　姜知杳边走边看了下，觉得好像还挺合适的。
　　如果可以的话，周末兴许能赚点儿钱。
　　店门被推开，发出一串清脆的风铃声。
　　服务员小哥没抬头，一直摆弄着咖啡机：“欢迎光临cafune。”
　　“您好，”姜知杳打了个招呼，“请问这里还招兼职吗？”
　　小哥终于抬头，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上下打量了姜知杳几秒：“你想找兼职？”
　　“对。”
　　“多大了？”
　　姜知杳记得门口的要求：“十七。”
　　其实她还差几个月才满十七，但黑板上写十六周岁以上就行。
　　“还在上学？”
　　“对，高二。”
　　“身份证带了吗？”
　　“……不好意思，”姜知杳忘了这茬，“我身份证过期了，最近还在补办。”
　　她身份证是小学毕业办的，有效期五年，最近刚好到期。
　　小哥开始用有些奇怪的目光打量她。
　　姜知杳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渐渐读懂了他眼里的意思。
　　——骗鬼呢。
　　“……”
　　一分钟后，小哥终于收回目光，随意从旁边撕了张纸。
　　“你先留个电话吧，”他又低下头，“老板今天不在，我问完再给你回消息。”
　　“哦对，你有电话吧？”
　　“……有的。”
　　小哥：“那行，写完早点回家吧。”
　　说完，他就没再管姜知杳，看店里没客人了，直接开外放玩起了手机。
　　姜知杳：“……”
　　她看上去这么不可信吗？
　　之前养尊处优惯了，姜知杳根本没想到身份证这茬。
　　她听出小哥语气里的敷衍，觉得希望应该不大。
　　不过也没所谓，工作哪有一下子就找到的。
　　姜知杳打算先随便逛逛，等身份证办下来之后再正式找。
　　拐了几个弯，经过一处废弃草地时，她无意间发现了一只流浪狗。
　　是只白色的小土狗，体型很小很瘦，许是经常被雨淋，卷毛还一绺一绺打着结，全身都脏兮兮的。
　　姜知杳在附近超市买了根火腿肠，悄悄放在它身边，然后退开了几步。
　　小狗夹着尾巴，小心翼翼嗅了很久，才伸舌头轻轻舔了一下。
　　确定安全后，它伸出舌头一卷，几口就吞了下去。
　　姜知杳弯了弯唇，刚想抬步往前走，身后的小东西就悄悄跟了上来。
　　她走它也走，她停它也停，但彼此始终隔着几步远。
　　？
　　流浪狗不是应该怕亲近生人么？
　　持续一段时间后，姜知杳终于停下脚步回头。
　　小狗的尾巴不知何时摇了起来，眼睛又黑又圆，就那样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姜知杳语气不由放轻：“没吃的啦，我明天再来？”
　　小狗不知听没听懂，依旧紧紧跟在她身后，怎么甩也甩不掉。
　　姜知杳本来就喜欢小狗，此刻被粘的心里发软，定在原处走不动路了。
　　她蹲下身，朝小狗伸出一只手。
　　小家伙尾巴摇啊摇，立刻把爪子放在姜知杳手心。
　　好可爱。
　　现在经费有点紧，但她真的很想养它。
　　家里之前有过一只小哈士奇，但因为没人养，又实在太爱拆家，没过多久就送人了。
　　姜知杳正盘算着怎么分配生活费，突然听到头顶传来声音。
　　“——你在干什么？”
　　……
　　姜知杳抬头，直直对上邢识的眼。
　　下一秒她就发现，一个月没见，邢识似乎有了些许变化。
　　他头发比之前短了很多，皮肤也因为训练黑了一点，细碎的月光洒下来，男生本就锋利的轮廓被勾勒的更加明显。
　　他今天穿了黑衣灰裤，左手拿着一叠资料，似乎刚从打印店出来。
　　此刻两人一站一蹲，邢识右手插进兜里，正居高临下盯着姜知杳看。
　　“呃，”姜知杳觉得这也太巧了，“你怎么在这里？”
　　“……”
　　沉默是什么意思？
　　姜知杳在他的目光中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朝附近看了看，才发现马路正对面有块石头，上面写了大大的四个字。
　　——公安大学。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公大的小西门。
　　小西门位置有点偏，晚上基本没什么人，只有几家文具店还在营业。
　　邢识维持着那个姿态看了她几秒，语气突然透出一丝怪异。
　　他忍了忍，似乎还是没忍住。
　　“你和狗撞衫了么？”
　　“？？？”
　　姜知杳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到了自己和小狗交握的手。
　　最近下雨，晚上温度降得厉害，她翻出了深秋才穿的白色羊毛羔。
　　此时她蹲在地上，一只手托着小狗，袖子的颜色和小家伙的爪子几乎没有色差。
　　姜知杳目光上滑，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终于明白了邢识的意思。
　　好巧不巧，她这件衣服除了干净点，看上去和小狗的毛一模一样。
　　“…………”
　　她突然觉得那狗子的圆眼中满是同情，似乎在告诉她。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她好像明白这狗为什么一直跟着自己了。
　　“我要带它去趟医院，”姜知杳语速从没这么快过，“先走了！”
　　万幸小西门有公交站，此时正好来了一趟车。
　　姜知杳看都没看邢识一眼，脱下外套裹起小狗就往公交站跑。
　　但跑出几步后，她突然悲催的意识到，宠物好像不能带上公交。
　　脑子里开始疯狂飘弹幕。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飘着飘着，耳畔突然传来摩托车喇叭声。
　　“我去栖潭那边给老师送材料，”邢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这么短时间里还去骑了摩托，“载你俩一程？”
　　……
　　等第三次坐上摩托车后座，姜知杳才反应过来，邢识刚才好像在笑。
　　虽然他刚才把头偏过去了，看不到表情，但从姜知杳的角度看的很清楚，他喉结明显滑了几下。
　　……无所谓。
　　到宠物医院后，姜知杳总算说了一路上的第一句话：“谢谢你的顺风车，我进去了，你快去送资料吧。”
　　说完，她飞速从车上下来，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