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目光聚焦过来。
许清怡凝神，最终还是伸手接下那锦囊。
“臣妾遵命。”
听见这话。
下方的季远州眸色动了几分，心里生出几分讽意来，多可笑，一个月前还在自称‘臣妇’的他的夫人，如今就已经成了陛下的‘臣妾’。
一字之变，已是身份君臣之遥。
季远州双眸紧紧盯着她，曾经本该与他最亲密之人，就这么一步步重新走到他面前。
许清怡将手中的锦囊递上前去。
“祝永安侯旗开得胜，连战皆捷凯旋！”
她的声音平静冷淡，她也知道季远州此去确实能得胜，自此平步青云。
前世，他的右腿在这场战事中受了伤，留下了病根，导致后来中年时，常年受腿疼折磨。
许清怡若有所思看了他右腿一眼。
“多谢愉妃。”季远州接过她手里的锦囊，又顺着她视线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腿，“我腿上可有什么？”
许清怡淡淡收回视线，摇头：“无事。”
她转身离去。
前世他受的那点腿痛，跟他今生打在她身上留下的鞭伤痛意相比，哪里算得上什么。
她从没打算提醒他。
既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要走，那腿上的伤想必便是季远州注定要走的命运，她并不在意。
宫宴结束。
季远州身穿铠甲，一路从宫门领兵出发。
而许清怡亦随着季铮霖到达城门口送行。
抵达门口。
许清怡坐在陛下的马车上，看着那边季家人过来送行。
姨娘打扮的林小妍哭得梨花带雨，一副不舍至极的模样，而辰儿更是大哭起来，就连老夫人在一旁，亦是擦了几下眼花。
叫人看了不禁感叹侯府的亲情深厚。
而许清怡就这么坐在轿里看着，却并未有任何反应。
她依稀记起来，前世，她也是来送行了的。
只不过，她是不受待见的正妻。
——“大庭广众，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我是去西征，不是去送死，莫要做出这副送葬的模样。”
——“我走后，侯府上下你需得好好打理，莫要让我多生烦扰！”
前世季远州字字句句，皆是不耐烦和冰冷。
可今生，眼见面对林小妍的哭声，季远州却沉默接受着，并无多发一言。
许清怡心里生出几分可笑的讽刺来——为前世的自己。
就在这时。
前方的季辰儿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突然往她这边看了过来。
“坏女人！她没死！！”
“她怎么还能坐皇家辇车！！”
小孩的声音尖锐刺耳，穿透人群。
林小妍和老夫人当即循他所指朝这边看了过来，见到许清怡一身锦衣，二人皆是一惊。
“夫……”林小妍脸色更是当即惨白，“宫里不是说夫人死了吗？夫人怎的跟陛下坐得如此近，真是……真是……”
后面的话她仿若说不出口似的，没有往下说。
可老夫人却是脸色一沉，难看至极：“真是造孽！许家怎的会出这么个红颜祸水！简直不知廉耻！丢尽了女人的脸！”
话音才落。
身旁的季远州却沉沉开了口：“娘，莫要认错了，那里坐着的是愉妃娘娘，不是许清怡，此等话莫要再传。”
话音顿了一下，他冷声补充——
“省得坏了我们侯府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