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普通的叶子。”“这是梧桐树叶。”“错!这是落在我肩上的梧桐树叶。”“好好,知道了。”李映铮打开书包,把落叶夹进了某本崭新的课外书里。他们走出小区,又过了一条街,很快进入一条热闹的宵夜小吃一条街。找了个比较通风透气的位置,李映铮随手把书包扔在粉色塑料椅上,问傅鹤立:“想吃什么?”“想吃辣的。”“烤羊肉串吃不吃?”“吃!”
小说详情 “这位哥哥,我们以前可曾见过?”她学着那句话,半真半假地问他。
听到她的话,李映铮默默地回过头,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想从少女这张柔软却倔强、走势明媚但神情哀伤的脸上追寻到过去的痕迹。
半晌,他回答:“对,我们有木石前盟。”
这人这话说得一本正经,反而逗笑了傅鹤立。
“你蹭了个这么大的,我可担待不起。”她说得似怨似呓,难辨真心。只有她自知,心中失落几许。
“你又没有前世记忆哪知道是真是假?”李映铮反问道。
“就算真的有,也没有意义。人生生世世皆不同,不同的出身、社会环境、身体素质......各种因果塑造,才有了一个个不同的人。什么前世今生爱上同一个灵魂呀都是胡扯!”
路旁的梧桐树上抖落一片枯叶,轻飘飘落在傅鹤立的肩头。正想要捻起,却被晚风吹跑了。她下意识探身向前去追那片叶子。
看着傅鹤立向前跑去,她轻轻挥舞手臂,无意识地转身、旋转,在昏黄的路灯下犹如一只飞舞的蝴蝶。
又像是一片飘零的叶子,抖落红尘。在风里吹着羁旅的歌。
“对啊!前尘因果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下。”李映铮向前快步追去。他看着那只蝴蝶,那片落叶,最后又变成一只鸟飞回到他的身边。
一片叶子被倏然递到他面前,这本来只是一张普通的梧桐落叶,但是透过叶子上的孔洞,能看见后面傅鹤立熠熠生辉的眼睛。
她像献宝一样把叶子交给李映铮。
“这可不是普通的叶子。”
“这是梧桐树叶。”
“错!这是落在我肩上的梧桐树叶。”
“好好,知道了。”
李映铮打开书包,把落叶夹进了某本崭新的课外书里。
他们走出小区,又过了一条街,很快进入一条热闹的宵夜小吃一条街。
找了个比较通风透气的位置,李映铮随手把书包扔在粉色塑料椅上,问傅鹤立:“想吃什么?”
“想吃辣的。”
“烤羊肉串吃不吃?”
“吃!”
“来几串?”
“10串。”
“烤肥牛吃不吃?”
“吃!”
“来几串?”
“10串。”
“烤鸡翅吃不吃?”
“吃!”
“来几串?”
.........
东点西点,这也想吃那也想吃,最后点了一堆,样样都没落下。
知道刚刚傅鹤立是在信口开河,李映铮交代道:“老板,按照刚刚咱点的分量减半下单就行。”
他回头看了傅鹤立一眼,“别把自己吃撑了。”
这家宵夜大排档很是热闹,老板把烤炉摆出来,露天烧烤。他手法娴熟,手里攥着一大把烤串,不停地翻烤,时不时下点料。
炉子里蹿腾出金黄的火焰,不断燎着将来要被送入客人口中的嫩肉。
傅鹤立盯着那窜起的火焰入了迷,直到服务员过来放下两杯冰镇鲜榨西瓜汁。
嘬上一口,她感受到一点具体的幸福,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有时候不得不说,少年人就这点好,情绪来得快取得也快,谁能想到她半小时前还在人家门口嚎啕大哭?
只有微微发肿的眼皮,暴露出主人曾经的愁绪。
“对了,你今晚怎么会回来?”傅鹤立才想起来自己今晚见到李映铮时最开始的疑问。
李映铮跟自己不同,他是住校生,只有周末会回家,而今天是周中。
“我手机快没电了,回来拿充电宝。”李映铮边喝西瓜汁边打游戏回道。
“真是任性的理由.......”这很李映铮。
“是啊,我一直都这样,你第一天认识我吗?”他漫不经心回答。
一局游戏打完,他把手机扔在一边,他又轻轻松松赢了一局。有时候,一切得来都那么简单、那么理所当然,让他偶感无趣。
因为擅长,所以就去做了。然后一直赢就可以了。这不就是长久以来社会所规训我们的吗?
“那看清你不得需要点时间吗?你看,你平时都是一副好学生的模样。多有迷惑性啊......”
“那是你们自以为的罢了。”他轻轻勾起嘴角。“当事人没有承认过。”
一大盘烤串被端上来,各式肉类一应俱全。傅鹤立一手抓起一串蜜汁烤翅啃了起来,边吃边含糊地问道:“为什么你学习那么轻松啊?如果我也像你那么聪明,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惨了?”
那位“天之骄子”不紧不慢拿过一串羊肉串,看着上面烤得焦香的肥瘦相间的羊肉,却道:“烦恼不会随着你获得更多而消失。”他慢慢咬下一口,“它就像空气,只要呼吸,就会存在。”
“好像是哦.....你的烦恼,和我的烦恼,好像就不太一样。”她的烦恼是随处可见的高中生的烦恼。
不对......关于未来继父的烦恼,一般高中生不一定会有。
可是除此之外,她高中的日子就是那样平凡而快乐,时不时带着点学到吐血的癫狂跟不断面对考试的疯魔,其他时候都很好啊?
而李映铮,他虽然看起来人生易如反掌,但是傅鹤立从他身上窥探到的伤痕却告诉她,没有谁会是一切的赢家。
烤串的竹签上沾了不少油,傅鹤立吃得手上油汪汪的,李映铮皱眉抽出几张餐巾纸递给她。
嗯......这个眼神姑且称之为“嫌弃”吧。
“有一样的,也有不一样的。”李映铮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因为都是人,所以会有一样的。又因为每一个人都是互相区别的个体,所有又有所不同。
她注视着李映铮肌肉线条流畅,骨骼走势鲜明的手臂,发现第一次注意到的那些旧伤痕似乎又淡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晚光线不好,所以看不清晰。
那日,是在阳光的直射之下.........
李映铮被盯得眼神有些不自然道:“你在看什么?”
如果现在自己问他那些伤疤,他会告诉自己吗?
傅鹤立摇摇头道:“谁看你啦!我是觉得......你手里那串肥牛好像更好吃!看起来肥而不腻,且肥瘦比例刚刚好。”
李映tຊ铮低下头看了一眼手里这串肥牛,平平无奇。
“可惜呀......要进我嘴里了。”他嗤笑道,“某人就馋吧。”
“你是一点都不让我呀。”傅鹤立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李映铮笑起来,把自己手里这串递过去,道:“叹什么气?给你就是了。”
“谢谢哥。”傅鹤立脱口而出道。说完,她自己也愣了一下。
“不客气。”李映铮低下头喝了一口西瓜汁,突然抬起头问她:“你叫我什么?”
“哥?”傅鹤立犹豫着重复了一遍。看着对方迟疑的样子,她又补充道:“难道你们班里的人不是这样喊你的?铮哥?李哥?”
顺着那两个称呼,李映铮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怎么喊他的人都有,其中就有不少喊哥的。但是为什么傅鹤立喊出口的感觉会这么不一样呢?
“好像是这样。”李映铮点点头。
“我只是觉得,咱俩这么熟了,老是直呼其名好像不太好吧?一般我妈直接叫我名字,准没好事。”傅鹤立趁热打铁,为自己找理由。
“所以我就跟着他们这样喊咯。”有理有据,才不是因为什么重组家庭的缘故。
“是吗?”李映铮似笑非笑问道。
“是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傅鹤立越说口吻越正直,似乎连她自己都深信不疑了。
“没什么,随你喜欢。”李映铮不再深究。
话音刚落,服务员又端上两碗水果冰粉。称呼的事情就此打住,傅鹤立又忙着消灭冰粉去了。
酒足饭饱之后,两个人在临近十二点的街道上散步。往日里熟悉的一切都变得截然不同,关闭的卷闸门、空旷的街道、昏暗的灯泡,一切的一切,构成了脱去白日伪装的另一面。
“铮哥,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被赶出来吗?”某人摸着圆滚滚的肚皮,突然有些好奇这个问题。
“期中考成绩出来了吧。”李映铮看着前方被风卷着在地上跳舞的塑料袋,回道。
“真是一猜一个准呀。”
“因为阿姨很在乎你的成绩,这是最可能的原因。”
“成绩真的那么重要吗?”
李映铮停下脚步,他侧过身,看着傅鹤立那一边挨了巴掌还微微发红的脸颊。
傅鹤立见过他很难堪的时候,他是极其骄傲的人,与目击者的关系很难做到互相坦诚。
如今傅鹤立在他面前更丢脸的样子,他都已经见识过了。
李映铮缓缓地伸出手,似乎是想触碰她的脸颊,但是他的手停在一指之外的距离。
“至少我认为,成绩不应该比你本人重要。”他的眼中有不忍,有怜悯。
傅鹤立却轻轻地把脸贴上去,微微仰起头,双眼直勾勾盯着他。
“李映铮,你为什么总是不问我的事情?”似乎在埋怨,又似乎在撒娇。
下一秒,李映铮撤回手,傅鹤立脸颊的温度还遗留在他的指尖,烫得他将手蜷缩成拳。
“你要是想说,我何必问。你要是不想说,我又何必问?”他淡淡地回答,垂眸,逃避女孩眼神中的失落。
“可是,如果你来关心我,我会很开心。”傅鹤立轻轻摩挲着自己那片微微泛红的脸颊。
李映铮却道:“我不关心你吗?”
“感觉像是礼貌性的,其实你一点也不好奇。”她说出来了。
“如果你能多在乎我一点,就好了。”
没有借助什么酒精,什么真心话大冒险,什么愚人节,统统没有。
这样的话说出口,她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的脸面。
羞耻把她击倒在地,但是她硬撑着倔强地挺立。她的背挺得很直,身姿舒展,毫不蜷缩。像是哪怕迎接死讯也只会英勇就义的战士那般。
明明现在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明明李映铮眼底产生了一种名为“困扰”的情绪,明明她应该循序渐进,今晚得到一个称呼,明天得到一个特例,这才是狩猎者步步为营该有的姿态。
但她不愿,她好像只想要仅凭一腔真心。
从前我总是想要远离你,因为我知道,我一旦依赖上一个人,会有多可怕。
我不受我自己控制,我成为风暴的野兽,成为六月阴晴不定的天,成为冰川地下汹涌的暗流。
可我一旦明白自己的心意,我会不顾一切摘下悬崖上的花,捞那水中的月,握紧手里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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