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卿棠一愣，倏然转眸，便见谢辞书正在走廊尽头，冰冷的视线几乎将她贯穿。
她心一颤，不顾脚踝的刺痛，踉跄着往后退去。
谢辞书抿唇看着她，半晌，才收回视线，冷冷看向江醉云。
“侯爷若是来看烟柔，跟着管家走便可。”
江醉云抬眸，与他对视间，嘴角依旧挂着笑，眼中却含了几分寒意。
良久，才笑道：“那便多谢谢将军了。”
说罢，又从怀中拿出一瓶药递给孟卿棠，勾唇道：“记得涂药。”
孟卿棠接过，看着江醉云的背影，不由愣了神。
谢辞书冷冷道：“一个姘头，现在也未忘怀，你当真卑贱至此？”
孟卿棠心中一沉，刚压下的苦涩瞬间又如潮水般翻涌上来。
她攥紧手，苦笑着道：“我是娼妓……自然卑贱。”
谢辞书心中莫名烦躁，他抿唇压下，只看着药瓶冷笑一声。
“别将脏污那套带入将军府，脏了我的眼。”
说罢，转身拂袖便走。
徒留孟卿棠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良久，才拖着肿痛的脚踝，一步一拐地往回走去。
那瓶令谢辞书不喜的药，孟卿棠到底没用，半夜缩在床脚，脚踝疼了半宿。
隔天一早，侍女便匆匆推开了门。
孟卿棠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拉着往前厅走去。
前厅内。
孟卿棠跪在地上，脚踝还肿着，钻心地疼意不断传来。
她紧咬着牙忍下，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却依旧能感受到肃杀气息。
低垂的视线中，一只绣金的长靴缓缓走到她面前。
随即头皮传来一阵刺痛，那人抓着她的头发强迫她扬起脸。
孟卿棠吃痛出声，便见三王爷那张油腻恶心的脸正玩味地打量着她。
“真像啊，将军还真是不忘旧情。”
座椅上，谢辞书并未说话，眼神却冷得像冰。
三王爷笑了，放下孟卿棠的头发，接过下人递来的帕子细细擦了手。
他笑着坐到椅子里，看着谢辞书缓缓开口。
“将军只怕是新人在怀，早就忘了旧人了吧？只可惜啊，秦小姐死前，还哭着喊你都名字呢。”
他说得轻佻，话到最后，更是笑了起来。
孟卿棠心一窒，猛然抬头看向谢辞书。
只见谢辞书紧抿着唇，握着茶杯的指尖，泛着用力的白。
“她可是为了你才被抓的啊大将军……”
三王爷一字一句道：“敕丹折磨人的手段真是出奇，活生生地将人的骨头一点点被敲碎，绑起来一刀刀割下她的血肉，那该多痛啊，足足49天，生不如死，还有不少敕丹男儿……”
“闭嘴！”
谢辞书目眦欲裂，手中茶杯猛然一掷，砸在墙上，碎了满地。
孟卿棠骤然一颤，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谢辞书。
明明全然暴怒，眼尾却是飞红一片，映照眉间的朱砂红地像血。
像是即将要哭出来一般。
孟卿棠心中骤然一疼，随即便听三王爷淡淡道。
“将军何必生气？本王这次去敕丹，可是将秦小姐的骨灰带回来了。”
孟卿棠微怔，便见三王爷的目光幽幽落在了她的身上。
“骨灰可以给将军，但本王要个东西。”
孟卿棠只觉身后一凉，一种沉甸甸的不详预感瞬间窜上心头。
下一瞬，三王爷便伸手指向了她：“本王要她。”
孟卿棠背脊僵硬，体内的血液被阵阵寒冷凝固，她脸上血色霎时褪尽，猛地看向谢辞书。
“将军，不要……”
不可以……
三王爷残暴好色，府中虐杀的女人不计其数，那里是无边炼狱……
难言的恐惧和绝望混乱地纠缠在一起，她看着谢辞书淡漠的神色，只觉指尖冰凉，仿佛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正在冻裂碎开。
“不要……别把我送走……”
孟卿棠声音嘶哑，字字泣血。
在她的哀求声中，谢辞书缓缓起身走到她身边，看了她片刻后，缓缓伸出了手。
孟卿棠怔怔看着谢辞书，眼眶霎时热了起来。
她牵着谢辞书的手起身，心头的感动还未平复，下一刻，却被一把推入了三王爷的怀中。
耳边只听得谢辞书淡漠一句。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