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教授曾经说你是他最骄傲的学生，看来这句话一点也没有夸大其词。”
　　司辰乾说话时已经把橡胶手套脱下了。
　　他没有摘口罩，被他那双如夜色一般沉寂的双眸注视着，岑落雪不动声色地垂眸。
　　“那也是曾经了。”
　　岑落雪也褪去了手套。
　　司辰乾见状，把她的手套顺带和自己的一切丢进了垃圾桶，自然地仿佛已经做了无数遍。
　　岑落雪这会想着事情，并没有察觉到这点。
　　而周围其他学生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大屏幕上滚动着的术后数据上，也没有发觉。
　　见她沉默的时间有些太久了，司辰乾才缓缓开口，“抛开曾经不谈，你现在是我最骄傲的师妹。”
　　他的嗓音很淡，可偏偏像是一颗石头投进了原本失去生机的胡泊，泛起层层波纹。
　　岑落雪前段时间一直都在想，重新拿起手术刀的时候，她都会是什么样子。
　　紧张？茫然？激动？
　　她幻想过自己可能会拥有的无数种情绪。
　　但从来都没有想过最后感觉到的是平静。
　　她就这么冷静地结束了这一台手术。
　　对每一个设备和器具的熟练和了解，让她重拾了当年对医学抱有的憧憬。
　　她忍不住地想象，如果当年自己没有一步错步步错，现在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师兄，你真的很会安慰人。”
　　岑落雪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抽身，笑着看向司辰乾。
　　司辰乾还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刚刚打完电话的李霖从外面走了起来。
　　见手术已经结束了，他立刻又开始尽起助理原本该有的职责。
　　“同学们，现在你们可以近距离的参观这具模型，等会你们可以向司教授提问。”
　　话音刚落，学生们一拥而上的围在了模型的旁边，就连司辰乾都被挤开了。
　　司辰乾鲜少会碰到这样的情况。
　　他脸上难得的出现了错愕。
　　岑落雪恰好捕捉到，没忍住地笑了声。
　　不知道是谁突然被挤得后退了一步，撞到了岑落雪的手臂。
　　岑落雪一时没站稳，来不及扶着讲台，人就要从台阶上跌下去。
　　想象中的狼狈没有发生。
　　一只手稳稳地拖住了她。
　　岑落雪侧目，刚好与司辰乾的目光对上。
　　男人的手恰时的松开，岑落雪也正好站稳了身子。
　　刚才不小心撞到岑落雪的学生连连道歉，“不是意思，我刚才没想到后面还有人。”
　　知道她是无心之举，岑落雪笑着摆手，“没关系。”
　　对方见岑落雪没有生气之后，立刻又重新看向了模型。
　　“真的好逼真，皮肤摸起来和真人没区别。”
　　“刚才感觉在看真实的手术现场。”
　　“早知道缺助理的时候就上了，再不济到时候还可以在简介上写一个：本人参与过司氏集团第一批仿真人手术实验。”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大多都是惋惜的口吻。
　　他们一开始之所以犹豫，比起害怕见血，更多的还是害怕出错。
　　毕竟司辰乾的气场，就算是遮住了脸，周遭散发出来的压迫感也是无法忽视的。
　　所以一开始徐易止上前的时候，众人心里已经开始悄悄地为他默哀了。
　　在脾气不太好的教授面前，犯了点小错误被骂得狗血淋头简直是家常便饭。
　　可是这谁也没有想到，司辰乾不但会偶尔指点徐易止两句，就连徐易止身边一起配合的女生，也都温柔地给他解答疑惑。
　　这待遇未免也有点太好了。
　　“同学，你和我们是一届的吗？怎么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有人看着岑落雪，好奇地问了一句。
　　岑落雪今天是作为“A大校友”来的，这会听到这话，笑着说，“我已经毕业了，今天回母校看看，没想到会遇到司教授的课程，所以就想要过来观摩。”
　　那人听到这话没有再多问，只是笑着喊了一句学姐，“说起来学姐是学心外的吗？我刚才发现你好像一直都在给徐易止解答。”
　　“接触过一点。”岑落雪礼貌地说，“但也只是会理论上的知识，实操有些不太行。”
　　男生又接着和岑落雪聊了好几句。
　　听他们两个人聊得十分投机，司辰乾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那个男生。
　　他心里有某种预感。
　　男生也察觉到了司辰乾的视线，他下意识地去找寻视线的主人，但一无所获。
　　男生见状注意力又重新放回岑落雪身上。
　　“学姐，我叫南晟，日成晟。”
　　南晟的声音突然变得比刚才还要正经和认真。
　　岑落雪有些没明白他突然的转变是因为什么。
　　接着，就见南晟拿出来了手机，“学姐，我能加你的好友吗？以后有什么不懂得地方可以请教你吗？”
　　男大学生清澈明亮的眼眸像是明亮的晚星。
　　这句话司辰乾站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
　　在岑落雪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之前，司辰乾咳嗽了两下嗓子，“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问我。”
　　李霖在旁边听到司辰乾突然说话有些意外。
　　确定司辰乾要来A大做手术实验的时候，他就开始和司辰乾接触。
　　用他阅领导无数的目光而言，他几乎可以肯定司辰乾属于人狠话不多的类型。
　　这种类似于“cue流程”的行为，和司辰乾简直是格格不入。
　　虽然有些没摸清楚司辰乾的意思，但李霖还是配合，“同学们现在可以重新回到座位上，有任何的问题都可以举手进行提问。”
　　学生们闻言便回到了座位，南晟也在其中。
　　徐易止原本也想要下去回到座位，但看了一眼岑落雪还在的时候，又没有继续挪动脚步。
　　最开始的提问都是关于医学方面的。
　　除了心脏搭桥之外，还有人提到了脑科学相关的，司辰乾的回答堪称满分答案。
　　但不知道从谁开始，问题有些跑偏了。
　　“司教授今年多大了？”
　　司辰乾不太明白为什么会问这个。
　　但这并不是什么难答的问题。
　　“26。”
　　随着他的回答，其他的问题也紧随其后。
　　“司教授有没有女朋友？”
　　司辰乾皱眉，“没有。”
　　他看了几个还在跃跃欲试要问他隐私方面问题的，紧锁的眉头已经预兆着他的耐心即将消失。
　　“那司教授有没有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