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屏幕上，是关于模拟实验题的器官展示。
　　这次参与实验手术的都是大一的新生，虽然上了三个月的课程，但都没有进行过实操。
　　看着宛如真人一样跳动着的心脏，以及显示出常人般的身体指标状态，学生们面面相觑，无人说话。
　　场面就这么安静下来。
　　司辰乾对于这样的情况并不觉得意外。
　　漫长的时间过后，终于有人打破了这份沉默。
　　“我想试试。”
　　男生说着，已经走到了司辰乾的面前。
　　他说话时能明显感觉到是在深呼吸，“需要我怎么做？”
　　意识到他的紧张，旁边被学校安排来给司辰乾做助理的李霖笑着说，“司教授会指引你。”
　　李霖说着，从一旁拿过手术服示意男生先换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徐易止。”
　　他说着，已经快速穿戴好了手术服。
　　李霖这时目光又落到其他学生的脸上，“还有谁想要和徐同学搭档完成这次手术的吗？”
　　又是一片鸦雀无声。
　　尽管已经有人打了头阵，但大家仍然犹豫不决。
　　诚然，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把握住机会的勇气。
　　司辰乾无所谓这样的场面。
　　选择所谓的助理也不过因为这是校方所期望的，能有人自愿配合最好，如果没有，也不必要强迫。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举了手。
　　“我也想试试。”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到了说话的人身上。
　　那人站在最末端，面色清冷却不锋利，安静的眉眼看上去格外的温和。
　　岑落雪从后方走了出来。
　　口罩下，司辰乾的唇角勾出一抹明晃晃的弧度。
　　他其实来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局面。
　　不管有没有学生自愿站出来做助手，这场模拟手术都会进行下去。
　　而就刚才的情况……
　　司辰乾侧目看了一眼似乎还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的徐易止，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只是他的耐心几乎为零，根本不适合做个好老师。
　　但岑落雪此刻的出现恰好解决了这个问题。
　　两位助手就位，模拟手术便开始了。
　　心脏搭桥的手术需要两个人共同完成，司辰乾作为主刀医师，已经一切准备就绪。
　　李霖正准备配合司辰乾共同完成开胸，不成想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一时间，不少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李霖手里拿着手术刀，一时间有些尴尬。
　　“我……”
　　司辰乾没有听他的解释。
　　现在人体模型的数据已经进入了手术中的状态，如果中止，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重启。
　　司辰乾并不想要浪费时间。
　　“让他们来接替你。”
　　这里的“他们”，指的自然是徐易止和岑落雪。
　　李霖闻言，抱歉地看了司辰乾一眼，“司教授，我马上就挂断电话，我担心这两位学生操作不当，会损坏这具人体模型。”
　　他说话的时候，已经伸手把手机里的来电摁断了。
　　岑落雪这会离得近，不经意间瞥见了屏幕上的备注，是情侣之间的爱称。
　　她下意识地挑了挑眉。
　　果不其然，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李霖慌忙地再度挂断。
　　然而，没过两秒电话又打了进来。
　　就连周围的学生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可以静音。”
　　李霖讪讪地笑了两下，刚想要按下关机键的时候，司辰乾已经失去全部的耐心。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生命体征”在逐渐下降的模型，朝着徐易止和岑落雪说，“你们两个过来。”
　　他的声音听不出来太大的起伏。
　　就连看向他们的目光都平静得过分。
　　岑落雪对上他的眼眸，心底多出几分上课被老师点名的紧张感。
　　而徐易止更夸张，同手同脚地走了上前。
　　“我现在要做什么？”徐易止听着仪器发出“滴答滴答”地声音，握紧了手中的手术刀。
　　“放松。”司辰乾只是这么说。
　　“配合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视线在岑落雪身上似有若无地转了一圈。
　　整个手术过程中，司辰乾游刃有余。
　　能看出来，他今天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演习和示范，顶多只是说明原理和需要主意的事项。
　　所以学到多少，全靠学生的个人领悟。
　　“感觉他缝合的地方比教科书上的还要好。”
　　“没想到徐易止居然这么淡定，要是我，看到这么多血恐怕早就吓死了。”
　　“不是吧？你都打算做外科医生还怕血？”
　　“别说的好像你有多大胆一样，上次解剖课你溜得比兔子还快。”
　　四周的学生们小声地说着话。
　　这些窃窃私语被岑落雪听了个一清二楚，忍不住地扯了扯唇角。
　　少年时候的打打闹闹总是很有意思，等以后回想起来也会觉得美好。
　　她也曾拥有过这样的一段时光。
　　“哪些取下来的血管都是什么？”
　　徐易止站在一旁，按照司辰乾的需要递给他用具，但有许多地方都不太了解。
　　他的问题司辰乾并没有听到。
　　岑落雪却被他的声音拉回了思绪。
　　“大隐静脉。”
　　她说完，徐易止就看了过来。
　　看出男生眼中的求知欲，岑落雪把昨天刚恶补的知识分享给他，“心脏多取患者本身的血管，大隐静脉是其中选择之一，除此之外还有胃网膜右动脉、腹壁下动脉、桡动脉这些。”
　　司辰乾这会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
　　他听到了岑落雪的话，抬眸看了她一眼。
　　眼中的笑意分明，他完成了最后一个步骤，同时道，“在狭窄冠状动脉的远端和主动脉连接起来后，血液可绕过狭窄的部分，到达缺血的部位。”
　　随着他的话说完，大屏幕上显示着的心率、心律、血压和体温都在逐渐恢复正常。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鼓掌，接着，教室里片刻后就响起来了掌声。
　　岑落雪站在司辰乾的身侧，她垂着眸，看着橡胶手套上沾着的血包液体，无声地吸了一口气。
　　“还好吗？”
　　司辰乾低声问了一句。
　　岑落雪抬头笑了笑，“司教授指导得非常棒。”
　　看着她展颜的模样，司辰乾的声音又轻了下来，“你真的很有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