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钱也不认识什么人,我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那个办法了。清晨,我快步跑去学校,一进教室,我目光就在人群中到处搜索。我窜到郑建国面前坐下:“建国,我记得你妈妈在海城警局当清洁工是吗?”“是呀,怎么了?”郑建国皱了皱眉头,有点疑惑,毕竟我和他之前几乎没说过什么话。“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你妈妈,海城警局里哪个警察最厉害?”我的想法很简单,也很天真,黄警官是我外公案子的调查刑警,秦律师说我外公遭遇了刑讯逼供,那就说明黄警官有问题,既然他有问题,要是能换个厉害的警察来查案,那应该就能还我外公清白了。
小说详情 外公这一走就没了音信,妈妈带着我去了无数次警局,就是不让见人。
我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外公在里面怎么样了,根本没有办法将精力集中在课堂上,成绩更是一落千丈。
那些警察肯定是搞错了,外公的人那么好,平常邻里但凡有需要帮忙的他都会搭把手,怎么可能去杀人。
妈妈心里也慌,听人说刑事案件中,早些时候请律师介入最为有利,我家没什么存款,于是她找人借了钱,请了一位本地的秦律师。
一天傍晚,黄警官和另一名我不知道名字的警官突然敲响了我家的门,妈妈给他们泡了杯茶。
“吃点儿吧。”妈妈把一盘花生放在茶几上。
“不了。”黄警官面露难色,看了看我:“小朋友,你要不进屋去写作业?”
我摇摇头:“我不小了,我想知道外公的事情。”
黄警官见妈妈也没阻止,咳了咳:“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们,经过侦查,我们已经确认沈恙就是凶手。”
我心头猛地一惊,就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了。
不等我开口,黄警官继续说道:“除了测谎,我们还在凶案现场找到了一枚脚印,经过检验,和沈恙其中一双皮鞋完全吻合。”
“不可能!”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都有些颤抖:“我外公不可能杀人!除非他亲口承认,否则我是不会相信的!”
“小朋友,你外公的确亲口承认了。一开始,沈恙说他是在路上偶遇的死者,见死者提着重物摔倒在地,好心搀扶并且分担了重物,将死者送回了家,脚印是那时候留下的,但他说他放下东西就离开了,并未做过多逗留。
过了几日,沈恙许是自知罪行难掩,承认了罪行,据他交代,他之所以会去入室抢劫是因为小卖部受到旁边新开超市的影响,早就入不敷出了,他本来没想杀人,不料却被屋主发现,只好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
“是不是搞错了,我从未听我爸提过小卖部经营有问题的事呀。”妈妈带着哭腔。
“男人嘛,有些事情自然是不好说出口的。”
我的大脑乱哄哄的,很吵,嗡嗡叫着,我拼命想要想起些什么去反驳,那晚是周几来着,对了,是妈妈生日的前一天,是周二,我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tຊ草。
“周二,每周二我外公都会去和朋友打麻将到半夜,那些朋友肯定能作证的。”我眼里闪着不知是泪光还是希望的光。
“我们已经问过那些朋友了,你外公当晚并未去打麻将,这恰好更加证明了他有作案时间。”
“怎么可能?”
我不相信,这个警察说的一个字我都不相信。
黄警官尴尬地笑了笑,“这案子很快就会进入审判,具体的你们可以和你们找到那位秦律师沟通。”
两个警察离开,茶一口也没喝。
妈妈瘫坐在沙发上,使劲儿抹着眼泪:“完咯!彻底完咯!”
我擦了擦泪水,捏起拳头就去了麻将馆,找上了那三个经常和外公一起打麻将的牌搭子,我想他们是外公的好朋友,肯定是受到了警察的压力才会那样说,若外公那晚没去打麻将,他理应早就回家了。
当我向那三人问起案情时,他们却指天发誓,那晚外公并没有来,手机也没人接,他们只好找了其他人凑一桌。
那一夜,风很凉,呼呼钻进我的衣服,渗透进我的每个毛孔里,回家路上,我边走边嚎啕大哭,我不想再失去任何家人了。
秦律师与我外公会见后从看守所出来,脸上带着些怒意。
我和妈妈赶紧围了上去。
“秦律师,情况怎么样?”
“你爸绝对是被冤枉的,他认罪完全就是刑讯逼供!真不是东西,那么大年纪的人了,七天不准睡觉,‘夹棍’、‘骑马’全用上了,还威胁说要办你俩,沈恙实在没办法了,这才认了罪。”
“骑马也是不好的事情吗?”我不太明白,那不就是项运动么。
“又不是真骑马,是从屋梁上吊根铁丝,然后让沈恙跨在上边,其他人用手拉动铁丝,你想想,那地方的肉多嫩多敏感,没几下肉就……”
秦律师应该是看出了我脸上的恐惧,没再继续说下去。
他话锋一转,“警方抓沈恙根本就没什么证据,就只有测谎,还有那个破脚印,这都干的什么事儿呀。”
“那我爸翻案机会大吗?”妈妈小心询问。
秦律师细长的眸子里闪过一缕狡猾的光:“放心,包在我身上。”
妈妈很信任秦律师,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等,她似乎总是习惯把希望和信念寄托在别人身上,还时不时让我好好学习,等外公洗冤出来之后才能开心。
外公是被冤枉的!不管外公怎么承认我都相信他是被冤枉的!
而且他现在在受苦,外公老了,以前挺得直直的腰都有些弯了,我很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万一官司输了,外公难道真的会去坐牢吗?
我根本没办法在这种时候看书,就连学都不想去上,满脑子都在想着要怎么才能救外公。
我没有钱也不认识什么人,我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那个办法了。
清晨,我快步跑去学校,一进教室,我目光就在人群中到处搜索。
我窜到郑建国面前坐下:“建国,我记得你妈妈在海城警局当清洁工是吗?”
“是呀,怎么了?”郑建国皱了皱眉头,有点疑惑,毕竟我和他之前几乎没说过什么话。
“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你妈妈,海城警局里哪个警察最厉害?”
我的想法很简单,也很天真,黄警官是我外公案子的调查刑警,秦律师说我外公遭遇了刑讯逼供,那就说明黄警官有问题,既然他有问题,要是能换个厉害的警察来查案,那应该就能还我外公清白了。
“你问这个是因为你外公那事儿?”
这一片的人都很熟,有点事一下子就传开了。
我点点头:“我外公是冤枉的,你就帮帮我吧,我不会忘记你的帮助的。”
郑建国很有效率,第二天就为我带来了消息。
“我妈说海城警局里最厉害的警察有两个,一个就是办你外公案子的黄潇……”
“另一个呢?”我忍不住插嘴,想马上知道答案。
“另一个叫吴沉斯。”
“吴沉斯。”我小声念着这个名字,他是我最后的希望。
“我妈还说了,那两人虽然能力不相上下,但黄潇为人随和,和所有人关系都好,甚至空闲时还会主动帮我妈的忙,他来办你外公的案子算是你家运气好。
吴沉斯很自大,不好相处,连局长都敢吼,有次我妈不小心弄乱了他的资料,他直接破口大骂,特别没素质。”
我的心沉了沉,还是决定去会会这个叫吴沉斯的人,希望他能帮忙。
我去到警局,告诉了门卫我的来意,门卫也没让我进去,就让我在外面等着。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汗,等待的每一分钟都很漫长。
好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色皮大衣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他的手抹了抹在风中凌乱的浓密黑发,很是潇洒的模样。
他走到我面前,腰都没弯,只是自上而下看着我。
“你找我?你谁呀?”
“我……我叫张小满,是沈恙的孙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很紧张:“就是……那个……入室抢劫杀人案……”
“哦,我知道,那可是个大案子。”他抠了一下眼角:“要不我帮你把黄潇叫出来?那案子归他管。”
“不,我是来找您的。”我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能不能……能不能请您查一下那个案子,我外公是被冤枉的。”
吴沉斯愣了愣:“不会吧,我听说你外公自己都认罪了。”
“是刑讯逼供。”
他嗤笑了一下:“你可别乱说啊,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们警察可不搞刑讯逼供那一套,我们只讲究证据。”
“我说的是真的。”
“我……”吴沉斯挠着头,很为难的样子。
汽车的喇叭声传来。
“沉斯,王翔在火车站现身啦!”一人从警车的车窗探出脑袋:“妈的,盯五天了,他终于出现了!”
“知道啦。”吴沉斯回头瞅了瞅我:“那什么……我得走了,案子由谁负责就是谁管,不是想换人就换人的。”
说完,他急匆匆跳上了车。
我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最后的希望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
法院开庭,我和妈妈也去了现场,我终于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外公,他瘦了很多,之前头上还只有少许白发,如今已经全白,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秦律师那天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慷慨激昂,说话软绵绵的,和检方一比,他就像一只没有任何进攻性的小绵羊。
法庭没有当庭宣判,十天后,他们综合各项证据,最终还是给我外公判决了无期徒刑。
我妈妈又开始四处借钱,准备上诉,却传来了外公在牢中自杀的消息,他用头不停撞墙壁,撞得头破血流。
“爸为什么要这样做?”妈妈大口喝着酒,望着天花板,眼泪不停地流。
我一个人躲在房间哭了很久,我想,外公大概是受够了被冤屈的滋味,他想撞得也许不是墙壁,而是某种他没有能力打破的东西,他太累了。
邻里一开始都不相信外公会干出杀人的事,可警察一抓捕,法院的判决一出来,大家不信也都信了,纷纷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待我和妈妈,我在学校也遭受到了同学的欺负。
无奈之下,妈妈和我搬了家,我离开了这个住了十几年的地方,也是我这辈子唯一可以称为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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