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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洲敛起眸色,冷下声,“玉泉,回宫。”
  安贵妃阴下脸,“皇后来得可真及时。”她将目光锁定在顺贵人的身上,“顺贵人,照顾好你肚子里的孩子。”
  “皇后娘娘你救救妾身,妾身不想被遣送到玉清观。”顺贵人心里明白,眼下只有皇后能救她。
  “顺贵人,你安心,陛下不是不念旧情之人,等你生下孩子,陛下断然舍不得你们母子分离。”
  叶天冷着脸,低沉开口,“你随本官回太医署,替顺贵人拿安胎药。”
  “贱人,我不要她拿,喜鹊。”顺贵人死死地盯着姜颜,该死的奴隶,给她一口饭吃,她就该感激涕零,她倒好居然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叶天面无表情整理衣衫,公事公办的冷绝开口,“陛下下令,整个降雪轩所有人都得禁足,臣不敢违背陛下命令。”
  皇后微微开口,“霜降你一同去太医署。”
  “是,娘娘。”
  太医署偏房。
  叶天遣走小厮,墨色的眸中沁着无边的寒意,偌大的屋内只剩下姜颜与叶天二人。
  “你到底是何人?”叶天拔出屋内的剑直指姜颜,“居然敢谋害陛下。”
  “叶大人说话要负责。我一介奴隶,就算有十条命也不敢谋害陛下,我不过是求生罢了,何错之有?”姜颜撩起袖子,骇人的伤疤展露在外,“畜牲尚且有求生的欲望,我为什么不可以有,难道就因为我是奴隶,所以我就该忍受,我就不能反抗。”
  姜颜步步紧逼,“叶大人tຊ,你告诉我,这还有天理,有公道吗?我难道就该死吗?”她话语里带着激动,红着的眼眶里全然是愤怒。
  “若秋心不想置我于死地,她又怎么会死?难不成我是奴隶,我就得任人欺辱?叶大人,你告诉我这算个什么道理。”姜颜愤怒不平,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胸口剧烈地抖动着。
  叶天望着她,在她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他的影子,他一腔热血,想入官场,为国效忠,可奈何身份所限,他没有资格进入官场,这辈子只能在这狭小的太医署蹉跎岁月。
  “你不该如此,君王一怒,伏尸百万,你就没有想过,若陛下震怒,不听你的辩解,让整个降雪轩的下人陪葬,你又该如何?”
  “不会。”姜颜淡然开口,拂去眼角泪水,“陛下虽弑兄夺位却不是滥杀之人,杏仁糕一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正所谓不知者不罪。秋心若非一心攀咬我,她也未必会死。”
  “今日算你走运,陛下并不知晓,你……”
  “陛下知道。”姜颜淡定地看着叶天眼里的震惊,“陛下三岁便能识文断字,十岁博览群书,十六归覃弑兄夺位,十八岁仅一杯酒就收回在外的兵权,你觉得如此粗浅的手段陛下能不知晓?”
  姜颜眼底晦涩不明,明明是赞许的话,可从她口中却透着一股阴冷,“陛下之所以不杀我,不过是陛下在看到我这一身伤,心里清楚此事虽有异但秋心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陛下是什么样的人,岂容他人利用,所以我才会在陛下降罪之前,自愿前去掖庭负荆请罪。”
  叶天看着姜颜,他第一次对一个奴隶感到恐惧,胆大包天,步步谋划,将陛下的心思摸得透彻。
  他敛起神色,暗下眸子,低沉着嗓音,是试探,“你利用顺贵人想要得宠的心思,故意将带有迷情作用的栀子香交给她,随后再利用我拿到忍冬,最后利用安贵妃的嫉妒,为顺贵人设下必死局面。
  但你身为奴隶不能近身伺候顺贵人,所以你还需要安排一个人得到顺贵人的喜爱,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东西放入顺贵人的房内。
  可做到这些还不够,你还需要有一个人来挑明,所以你故意选择安贵妃身边的佳嫔,想借佳嫔的手,告诉安贵妃迷情药的事情。
  怪不得你会问我佳嫔是否病了,要来太医署取药,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
  只是你怎么就知道佳嫔身边有人懂得香料?”
  “我不需要知道,安贵妃才在顺贵人处吃瘪,佳嫔是安贵妃的人,我只需要稍微透露一点异常,这么好的机会,她一定会告诉安贵妃。”
  叶太医忽地明了一切,“是我小看你了姜颜,从你我见面的那一刻起,你就开始算计我。
  忍冬是我给你的,栀子香也是我替你送到陛下面前,我上了你的贼船,只能与你共生。我是刀,你是操刀鬼。你的心性,谋划,让人胆颤,你这样的人,我……”
  “不对。”姜颜沉下声,眼光灼灼,“叶大人我从没想过利用你。我至今都记得,叶大人对我说过的话,叶大人是第一个平等看着我的人,不曾看轻我奴隶身份的人。
  在我心中,叶大人是我的朋友,绝非棋子,我真诚地希望叶大人能得偿所愿。偌大的覃皇宫,我能信任的只有叶大人。”
  姜颜朝着叶天微微鞠躬,在抬头时眼眶含着泪花,多余的话一句未有,便推门而出。
  她身上背负着姜氏满门血仇,偌大的皇宫除了她自己,她谁也不信,任何阻碍她的复仇脚步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姜颜神情冷漠地擦去快要干了的泪水。
  如今她虽然在覃洲面前留下印象,但顺贵人却未除掉,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她在掖庭想要见到覃洲着实困难,眼下她还需要找到一个能接近覃洲的契机。
  乾清宫。
  覃洲推开暗室的门,将蜡烛点燃,灰暗的房间一下子亮起,偌大的暗室高挂着一幅女子画像。
  少女头戴花环,一袭白色衣衫,背着一柄弓,脸上的笑容如春风般,充满生机。
  覃洲的眼里不再冰冷,盯着画中的人,“清欢。”一双墨色的瞳孔瞬间染上血丝,他盘坐画前,双手抱着一件红色的吉服,忍住酸涩,“我,好想你。”
  他沙哑的嗓音带着颤抖,“清欢,我今天见到一个人,她好像你,一刹那我以为你回到我的身边。可是我知道那不是你。”
  抽噎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紫檀木的桌上。
  “清欢,你知道吗?那群人居然敢将你喜欢的栀子香做成迷情药,该死。朕恨不得立刻就杀了她,诛她九族。可朕不能,朕需要她肚子的里孩子,待朕杀了当年杀害你的凶手,朕就来陪你。”
  覃洲抱着吉服蜷缩在卧榻上,纤细的睫毛上挂着泪珠。此刻的覃洲哪里还是外人眼里那个拥有雷霆手段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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