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必有多余的一个。
每天隔着一扇屏风,看两口子腻歪也就算了。
还要被人议论是妖妃。
就从太后宫里回来这一路,唐婉宁都听见好几个流言版本。
有说她是狐狸精变的,吸食皇帝的阳气。
不然为何从打皇帝宠幸了她之后,就一直缠绵病榻。
有说她是个公狐狸,因为太美丽,皇帝和皇后同时爱上了她。
甚至为了她在养心殿内大吵。
唐婉宁直磨牙。
做人呢,可以去死,但总要留下清白在人间。
连性别都给她改了,多少有点过分了。
“婉宁你快来看,这个植物是不是你说的东西?”
秀芬举着一张纸,试图分散战火。
唐婉宁撇了一眼,没好气的回道:“不是!”
“哦。”秀芬委屈巴巴。
还以为自己能帮上一些忙了,没想到还是没做到。
“你敢对秀芬大呼小叫?!”傅景珩随手将奏章砸了过来。
“显着你了是吧?”唐婉宁撸袖子。
眼看俩人战火再次燃起。
秀芬却没心情劝架。
当年起义的时候,她帮不上忙。
今天朝堂之上,她还帮不上忙。
就算是找个植物,她也找不到。
就这样的她,凭承担起千古一后呢?
唐婉宁率先发现秀芬情绪的低落,连忙跳过满地的纸张,搂着秀芬的胳膊摇晃。
“芬儿呐,我就大嗓门,你别跟我一样奥。”
秀芬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没用。”
“净瞎说,我那些想法,都得靠你去实现呢。”唐婉宁劝解。
没想到,秀芬还是摇头。
“二牛他说,实现不了。”
“啥玩意实现不了?”唐婉宁恶狠狠的给傅景珩一眼。
“就你说的那些农具。”
刚才他俩偷着谈这个事情了?
唐婉宁看向傅景珩,如果他不能说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就要削他了。
秀芬叹了一口气。
她方才的确是对唐婉宁画出来的农具,交流了一下想法。
顺便提出来,眼看就要到秋收时节了,她想如唐婉宁说的那样,走出皇宫,做出带头榜样。
傅景珩同意后一项。
前朝到现在,对于女子出门并没有过多限制。
尤其秀芬是陪着他征战全国,甚至亲身照顾许多男性将领,他并不会那么迂腐。
但对于推广新农具,他有其他想法。
“你觉得,这农具该如何推广?”
唐婉宁想也不想回答:“以旧换新呗。”
虽然不知道这里的采矿冶炼技术,达到什么程度。
但肯定是与自己原世界的工业巨兽比不了。
既然原材料紧张,以旧换新是最好的方法。
“哼无知妇人!”傅景珩露出一抹轻蔑的微笑。
一个国家想要强盛,又怎么会不关心农业呢?
毕竟当初他们傅家造反,就是因为吃不饱饭。
当初他和先皇建国之后,为了增加产业,也曾动过心思对农民手中的农具进行改革。
可是,想法是好的,实行起来太难。
第一点,便是唐婉宁所说的以旧换新。
刚刚经历过战争洗礼的大昭,各类金属稀缺程度,比现在可严重的多,以旧换新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民众不愿意换?”唐婉宁先想到的是百姓不配合。
毕竟用习惯的农具,不愿意换也是正常。
“起初是这样,”傅景珩想起当初的事情,心情不太好。
在朝廷半是劝解,半是施压的情况下,民众交出了手中的耕地的犁。
为此还闹了许久的流言,撑傅家就是凭着锄头打天下,是怕民众效仿。
傅景珩顶着压力,督促各地尽快打造,赶在春耕前发放到民众手中。
“那李氏犁虽不如你所画犁更实用,但相较之前实用许多。”
“可惜,却卡在了底层府衙上。”
唐婉宁听的着急,她不明白,这里是封建集权王朝,一道命令下去,就算是执行不到位,也不敢太过阴奉阳违吧。
但没想到,傅景珩接下来对于底层府衙,如何为难百姓,有了新的见识。
朝廷发放的犁是免费的,可到了府衙,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只要不给贿赂,就压着不给你发。
甚至贿赂给少了,都得排队排很久。
眼看春耕在即,民众只好几户凑钱,领到了犁。
如果只是到此为止,傅景珩都不会大动肝火。
更让人生气的在后面。
府衙盘剥完了,还要向上面谎报账目,明明融旧造新,火候、用料和人工只用三百文。
他们就敢向朝廷要五两,甚至八两,十两。
傅景珩不是傻子,统统按照所报账目的十分之一支付。
然而,更可恶的来了。
因为许多农户佃户都归属世家或者勋贵的封地,根据前朝法例,这些人是有权向农户收税的。
这些该死的东西,没能从朝廷骗到钱。
干脆加收了农户的各种税项。
“那一次,若不是朕处理及时,恐怕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就是另一个人了。”
满心希望可以休养生息的百姓,迎头被世家和勋贵给了一棒子,差点再次揭竿而起。
傅景珩气得杀了许多大臣,才算平息民愤。
“两头吃,够狠呐。”唐婉宁满脸狰狞。
果然,现实和小说不一样的。
以前看小说里,女主或者男主,振臂一呼各种想法便实现了。
可真来了,却发现想象永远是想象。
这他娘的算不算出师未捷身先死?
她还以为可以仰仗着封建统治,兴许自己能干点造福于民的好事……
奶奶个腿滴。
“所以,你咬牙切齿的想要干掉世家勋贵。”唐婉宁磨牙霍霍。
“百足之虫断而不蹶,岂是那么容易的?”
发现唐婉宁吃瘪的表情,傅景珩的心情好了许多。
终于有人能理解,他坐在皇位上,想干点实事,甚至是保住全家小命有多难了。
“你等我想想,肯定有办法。”
唐婉宁背着手,开始在屋内绕圈。
秀芬看得直头晕。
下意识看向丈夫:你太过分了!
丈夫和公爹两代人都没办到的事情,压在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肩膀上。
过分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
傅景珩却眼冒精光。
他有种预感。
唐婉宁这个人行事诡异,想法超群。
保不齐,真就有什么不是人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