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景帝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太医去颜府瞧瞧,就听万秉安阴阳怪气的暗讽道:“该不会是颜芩觉得政事苦闷,特意躲避吧?”
说完他还翘了翘嘴角,将落井下石展现得淋漓尽致。
万秉安和颜士忠不和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在这个时候故意去挑刺,不是奔着颜芩去的。
“陛下,颜芩才上值不过两天就告假罢朝,臣认为此心不忠不诚。”
有了万秉安开口,肖昌河也站出来开始上眼药。
“陛下,作为您最忠心的臣子,除非是天崩地裂,日月颠倒,即使是病重病入膏肓,行将就木,只要有一息尚存,那爬也得爬来上朝。”
端景帝嘴角抽搐,心里吐槽一句:“大可不必。”
他又不是什么暴君,臣子生病了,该休息就休息,争取早日康复,继续发光发热,奉献自我。
养大臣就应该要像养韭菜一样,要可持续发展,不能涸泽而渔。
颜芩:(尖叫)(扭曲)(阴暗的爬行) (扭动)(翻滚)(在地上激烈地蠕动)(扭曲)(痉挛)(嘶吼)(阴森的低吼)(爬行)(分裂)(扭动)(蠕动)(扭曲的行走)(疯狂打滚)(怒吼)(倒立行走)(吓死你)
“陛下,依老臣所见,万不可助长颜芩此类官员风气,颜芩该当重罚。”万秉安情真意切的建议,仿佛他就是那唯一一个纯臣。
“是啊,陛下,颜芩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做法极不可取,该当重罚,最好罢免她的官职,以儆效尤。”肖昌河跟着请命,一副要摁死颜芩的架势。
颜芩那白泽神通可太危险了,如今不少官员如履薄冰,生怕哪天爆了他们的猛料,沦为京城的笑柄。
他们可没有陛下和左相那样强大的内心。
万秉安和肖昌河两人一唱一和,直接来了番演讲,说得不少大臣眼都绿了,尤其是已经六十高龄的林道安。
谁脑子有病爬来上朝啊?
在场的各位大臣,有几个没告过假?
还有,颜芩是真病假病都还没弄明白,就这么着急的给她扣帽子,真不怕她秋后算账。
李辰宇噗嗤一笑,笑声突兀的打断了万秉安的说话:“万大人这说的也太过冠冕堂皇了,你都病得奄奄一息了,还爬来宫里,是要来讹诈丧葬费的吗?”
晦气!
傻缺!
有大病!
不少人心中齐齐呸了声,对肖、万二人翻了个白眼,给李辰宇竖了个大拇指。
李辰逸被李辰宇的一番话逗笑,嘴角上扬,但作为太子,他还是得出面维护一下两位大臣的面子,温善的开口道:“大殿之上,不可胡言,二弟,你逾越了。”
明着是训斥了李辰宇,但丝毫没提要他道歉的话。
李辰宇从小被说到大的,对于这些话如今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当一回事,淡淡应了声是。
李辰晗依旧充当背景板,一言不发,默默注视着文武百官的反应。
端景帝扫了眼跪地请命的肖昌河和万秉安,冷笑一声,他要护的人,还容不得他人诋毁。
“既然各位如此关心颜芩,那今日下值之后都去看望看望,表达一下同僚之情,有各位的问候,想来颜芩应该会很感动的,说不定一喜之下,她就痊愈了呢?”端景帝笑呵呵的说道,“民间不是常有冲喜之法,各位肱股之臣,福气滔滔,必能护佑小颜爱卿。”
大臣们仿若被霜打的茄子般,去鬼的冲喜,能不能拒绝。
“嗯?各位爱卿不愿意吗?”端景帝似笑非笑的扫视一圈,尤其是肖、万二人。
此时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以为陛下那个“喔”是不喜,才顺势踩颜芩一脚,没想到那就是平平凡凡,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助词。
“臣愿意。”
“老臣愿意。”
......
肖昌河、万秉安急忙表态,其他的臣子见状也赶紧先应和下来再说,至于忙不忙,要不要加班干活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情嘛!
端景帝见文武百官识相,便不再言语:“开始说正事吧!”
他腰还伤着嘞!赶紧说完赶紧滚蛋!
万秉安擦了擦额间冒出的冷汗,识相的岔开话题,吧啦吧啦的谈论关于南方水患赈灾事项。
一场朝会蛇头虎尾的结束,林道安心事重重的走出宣政殿,以林道安为首的林党们相互使了个眼色,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商量着要不要探望颜芩。
林道安回头瞥了眼宣政殿檐上的屋脊兽,金灿灿的阳光洒落在它们的背脊上,如同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备份好礼去看看吧!毕竟人家小娘子有本事不是。”林道安神情阴郁,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
“......是,左相,您也一块儿去吗?”肖昌河吐出一口浊气问道。
他今日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仅颜芩没拉下马,还得罪了她。
也不知道等她了解前因后果后,该怎样小心眼儿报复他。
哼,都怪万秉安,要不是他tຊ那么洋洋得意跳出去,他也不会脑子犯抽跟着跳。
收到肖昌河成吨怨念的万秉安又羞又恼,当时又不是他让老肖跟票的,现在受到陛下责罚了就怨他?
万秉安决定,他要单方面宣布,他和老肖俩个的塑料兄弟情正式破灭,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林道安见手下两员大将闹得面红耳赤,心疼难忍,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姓颜的是不是跟他有仇,走了个老颜,来了个小颜。
“好啦,今日之事还不够你们反思的吗?现在这副模样想什么样子?”林道安沉声呵斥道,“下午散值后,给我去颜府好好赔礼道歉,无论如何,礼数得做足。”
大家都是体面人,早上吵得老死不相往来,中午和好如初也是常有的事儿。
伸手不打笑脸人,如果打,那就哭,哭给陛下去评理。
“是。”肖昌河,万秉安知道探望一事是躲不过去了,点了点头,“那下官先去忙了。”
......
颜府的小厮觉得今日分外奇怪,仰头瞧了好几眼太阳,看得眼泪水直流。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年不节的,咋这么多大人来府做客?络绎不绝的,堵得门口水泄不通,上次见这盛大场面还是在上一次。
啥?来探望小姐?小姐那混世魔王才上朝两天就混得这么开呢?
小厮迎来送往,腿都要软了,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儿,扑腾扑腾狂跳。
而来探病的林道安一行人从下马车,到进入颜府,心里咯噔了好几下。
颜芩真病呢?
看看颜府小厮们一个个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儿,泫然欲泣,比死了老娘哭的还伤心。
还有那步伐,虚软乏力,一看就是体力不支,如果不是忙里忙外,奔波不停,怎可能会如此呢?
唐太文凑到林道安身侧,小声嘀咕道:“林相,我瞧颜府这架势,颜芩真不像装病,反而是凶多吉少啊!”
林道安目光淡淡扫了眼领路小厮,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了唐太文的说法。
唐太文心里那叫一个欢呼雀跃,颜芩病了,病了好啊,最好多病几天,最好病得别去上朝,辞官,永远再见,再也不见......
如此阴暗扭曲的想法自然不能宣之于口,唐太文紧抿着唇角,压抑着内心欢喜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