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离婚申请,余呦呦自己开始生火做饭。
因为她知道,没一两个小时,顾尚嵘是回不来了。
毕竟这三个月来,这样的情形几乎每天都会发生。
余呦呦吃完饭,顾尚嵘才急匆匆回来:“呦呦,我回来晚了,现在就去做饭。”
说完就看到余呦呦吃剩下的饭菜。
“我饿了,就先吃了。”
余呦呦说着放下筷子,淡淡地说:“你吃饭吧。”
顾尚嵘坐下,神色有些异样的开口:“抱歉,本来说好晚饭我做。”
见她面无表情,他又习惯性解释一句:“小莲过得艰难,刚才那样的情况我不可能视而不见……”
这话也听得余呦呦耳朵起茧了,她直接打断:“我理解,以后我都不会说什么。”
余呦呦说完,就端着碗出去洗碗了。
洗完碗,余呦呦回到房间,点燃煤油灯,拿出纸笔给父亲写信。
她细细写道——吾父,展信佳:
女儿有两事相报,一喜一忧。
一,女儿不负父亲所望,考上了清华大学,将在一个月后入学……期待与家人团聚。
二,女儿决心与顾尚嵘离婚……
写到一半,顾尚嵘忽然推门进来。
见她在写东西,他自然靠近后问:“在做什么?”
见状,余呦呦自然的用书挡住信的内容:“我在给我父亲写信。”
顾尚嵘蹙眉,走上前,看到‘吾父,展信佳’几个字,眉宇微松:“有什么我不能看的?”
余呦呦抬头望着他,语气淡淡,却意有所指:“我们都有自己需要隐瞒的事,不是吗?”
顾尚嵘沉默了,片刻后,轻启薄唇:“我说过,我和小莲的曾经已经过去了,从结婚开始,我对你没有任何隐瞒和欺骗。”
余呦呦心底泛着淡淡的余痛,眼神不由飘向床底下顾尚嵘藏起来的盒子。
他说得诚恳,可全部都是自欺欺人。
起初,余呦呦也不知道顾尚嵘对一个结了婚的知青会那么关照。
直到在床底发现了那个盒子。
里面是一张顾尚嵘和何小莲的合照,以及……顾尚嵘写了十几封‘小莲安好’却没有寄出去的情书。
那一刻,余呦呦才知道,原来顾尚嵘一直有个藏在心里的女人。
回过神,余呦呦勉强勾了勾唇:“不早了,睡吧。”
顾尚嵘先上床,余呦呦将信放进信封里才上床。
一上床,她就感觉顾尚嵘抱住了她。
温暖的体温侵染,她却忽然忍不住鼻尖一酸。
余呦呦怕冷,结婚后,最喜欢在他怀里睡觉。
一直以来,顾尚嵘都是抱着她睡,用他炽热的体温暖热她冰凉的手脚。
她以为他爱她。
可现在才明白不过是自己的自以为是罢了。
又过了几天,全国大学录取接近了尾声,大家都没有等到录取通知书,村子里的气氛前有未有的低迷。
余呦呦则悄悄拿到了录取通知书,村长还奖励了她二十块钱钱,以及一套新的搪瓷杯和洗脸盆。
余呦呦拿着东西回到家,就遇到顾尚嵘要出门。
擦肩而过,她还是开口:“今天周六,不是说好要装好家里的炉子吗?”
火炉子前两天坏了,余呦呦怕冷,顾尚嵘说过要今天修的。
闻言,顾尚嵘急匆匆的脚步顿了顿,就说:“我临时有事,等我回来吧。”
话落,余呦呦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柔顺的女声:“顾大哥,准备好了吗?”
随后,一个身穿粗布棉衣,扎着马尾的女人就走进院子。
正是何小莲。
何小莲也看着余呦呦,细声细气道:“余知青,顾大哥要带我去镇上买家具,你有什么想买的,告诉我,我帮你捎带。”
去镇上一来一回要两个小时,知青和村里人一般都是在供销社买东西。
来了这里这么久,余呦呦还只在新婚时,顾尚嵘带她去过一次镇上。
余呦呦紧了紧手,淡淡拒绝:“没什么要带的,谢谢。”
顾尚嵘轻咳一声,率先出了院门。
何小莲紧随其后,朝余呦呦笑了一下,带着一丝得意。
余呦呦看着两人离开。
顾尚嵘开着部队的车。
平时余呦呦想要坐一下这辆车,顾尚嵘就会用“不能公器私用”来堵她。
可却能毫不犹豫的载着何小莲去镇上。
因为想着和何小莲去镇上,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她手里的搪瓷用具。
余呦呦自嘲一笑,走进屋,把通知书放到衣柜最里层。
随即扎起头发,打算自己动手去修理炉子。
毕竟等顾尚嵘修,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余呦呦不太会修炉子,直到天黑才弄好,可弄好后,才发现没煤了。
她又一个人去院子外搬煤。
忙忙碌碌,搞得浑身狼狈。
这时,汽车引擎声从远处传来。
余呦呦转头望去,就看到那辆熟悉的军用解放车驶在院门前停下了。
紧接着,顾尚嵘高大的身影从驾驶座下来,又绕到副驾驶开门。
车子很高,何小莲下车的时候有些困难,顾尚嵘就搭了把手,然而何小莲跳下来的时候,却不小心跌进了顾尚嵘怀里。
两人似乎都很诧异,四目相对,但谁也没有没有松开。
一秒,两秒……
余呦呦在心里数着,直数到第8秒,两人才终于分开。
随后何小莲递给顾尚嵘一个热水袋,语气娇羞:“顾大哥,谢谢你。”
顾尚嵘也注视着她:“下次有事尽管找我。”
两人依依不舍分别。
余呦呦站在那里,冷风呼呼的灌进她的心口,浑身冰凉。
顾尚嵘走进院门,才看到了余呦呦,愣了一下才问:“呦呦,你怎么在这?”
随即看到她冻红的手,连忙把手里的热水袋给她:“天黑了,暂时修不了炉子了,我在镇上买了热水袋,你先用着。”
余呦呦撇了一眼热水袋就收回视线,声音哑然:“不用了,我已经修好炉子了。”
就算没有顾尚嵘,她也能把日子过好。
别人用过的热水袋,她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