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年,裴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被八抬大轿从正门纳入府,传说那个被裴大人百般放不下的小青梅许姨娘,实际在大婚前便与外男暗通款曲,珠胎暗结。
裴大人知道真相后非但不恼,还好心帮着满街贴告示,寻到人后,又寻了媒婆让二人喜结连理。
只是那许姨娘是个没福气的。
嫁过去没多久,前脚查出有孕,后脚便摔在田埂里,一尸两命。
有人说,这是裴大人的下的杀手,也有人说是许婉莺是因为坏事做尽,在裴府时逼死了裴大人的发妻和孩子,老天看不过去,下的天罚。
真相如何,只有裴璟年自己清楚。
可自从送走了许婉莺,裴璟年再未出过府门。
陆清梨和孩子的葬礼他都不曾出面,全是手下人全权负责。
他便整日把自己困在主院,没日没夜不要命一样灌酒。
偶有清醒的时候,他张口就是:“阿梨。”
可府中上下,人人都知道这世上再无阿梨。
裴璟年也清楚,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又是一坛烈酒入口,裴璟年的意识早就散乱。
他满房间的穿梭,从院内找到院外,又找回卧房,整整一年,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却从未出现在他的梦里。
便是酒醉之时,她都不肯σσψ来。
“阿梨还真是,说到做到……”
他记得的。
成婚那日,她那张脸那样美,那张小嘴还要给他立规矩——
“若你负我,我必然头也不回的走,我让你天上地下,哪儿都寻不着我。”
她郑重的说,他却只是那么随耳一听。
那时候的裴璟年从未想过,他会负她,他也从未想过,他真的会失去她,还失去的这般彻底……
彻底到,他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开始把曾经与她有关的全都销毁。
可是……他真的从未想过不爱她啊。
那是他第一眼看见就想迎回家爱一辈子的人。
他和她,怎么就走到了这般天地呢……
怎么就,阴阳相隔,死生不复相见了呢。
他茫然看着窗外的天,窗外的景。
酒气被风吹散些许,他又仰头望着空荡荡的房梁。
这段时间,他总在想,陆清梨那段时间在想什么……
她找他,说她病了要,想让他请太医却他以‘许婉莺’娇弱回绝时。
她在想什么?
他杖杀她婢女时,换她救命的千金丹时,还有那之后的种种……
她不来,是不是恨毒了他?
“大人。”
门外,白雀胆战心惊的敲响房门。
一如往常没有回应。
白雀叹了口气,清了清嗓子,哪怕年年得到的答案都一样。
可他还是年年来问。
“今年清明,大人可要去看看夫人?”
“……”
又是这样,无止尽的静。
屋外都比屋内热闹。
白雀无声后退一步,正要和往常一样转身走。
房门却忽然打开来。
“东西都备好了?”
“什……什么?”
白雀头一次见自家主子在这时候出来,一时之间人都茫然。
裴璟年眼神微微动,只落下一句:“准备好,我要去见她。”
白雀人还愣在原地,房门又一次被关上。
足足愣了他才猛然回神:“是!属下遵命!”
那天,沉寂多月的裴府像是重活了一次,所有人以为裴璟年终于愿意踏出那间房,放下陆清梨往前看。
没有人想过,那句‘我要去见她’,是以那样的方式见。
直到白雀第二日准备好一切。
推开那扇门,看见的却是平躺在床踏上,早已没了声息的裴璟年。
他一改往日的邋遢,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身上穿的,是初见陆清梨时,那身月牙白的衣衫。
他是服毒去的,嘴角那抹红都没来得及擦去,他便赶不及,欢天喜地去见他金枝玉叶的心上人去了。
他呀,等了太久,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