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知瑾是真担心她去挑拨他和那女孩。
一整个上午,安舒恬手机的好友申请就没停过。
来来回回都是陌生男人的信息。
可是以前,段知瑾不是这样说的。
刚在一起那会,是他郑重承诺会给她一个安稳幸福的未来,是他说会在初雪迎她做新娘,也是他在无数个噩梦中醒来后,红着眼一遍遍跟她确认她不会离开他的。
怎么现在,就成她纠缠了呢?
安舒恬嘴里苦的发涩。
收起手机,对面医生已经把病例写好。
“我给你开点药,不过还是趁早去大医院看看吧。”
几张诊断纸,医生来来回回看了好多次,最后还是这句话。
按照原本的计划,安舒恬现在该在大医院的。
她反反复复低烧了半个月,昨天晚上好不容易约上了个主任的号。
如果不是段知瑾那通电话把她叫过去,折腾一整晚又把她推出门。
她也不会从三十七度八烧到三十九度。
从前那个对她事事上心,见不得她难受半点的男人,最终还是变成了他自己曾经都厌弃的模样……
从医院出来,外头已经落了雪。
这是星城今年下的第一场雪。
本来,应该是安舒恬最期待的日子。
可现在,看着路上温情的情侣、母子,安舒恬从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的人生这么可悲过。
她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生活的重担压的她快喘不过气。
安母的电话偏在这时候打来。
没有常规的关心,开口就是尖锐刺耳的叫嚣——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惹段知瑾生气?他正是爱玩的年纪,你就非得作是不是?把人作没了你就高兴了?”
安母的指责没头没脑。
安舒恬手指一颤,错点到朋友圈。
刚想退出,就看到十分钟前段知瑾更新的内容——
【蓄谋已久,还好如我所愿,苏菁菁小姐,欢迎光临我的人生。】
与他形象全然不符的文案,配着一张他把人抱在怀里的亲密照片。
一瞬之间,血液从指尖凉到了安舒恬心尖。
安母尖锐的声音穿过雨雪,毫不留情的砸在她心头。
“这么多年他还不娶你,你就不能上点心?你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纵着他放肆荒唐,到头来,他把别人抱在怀里,还公开在朋友圈,丢不丢人?”
安舒恬几次张嘴都哑然。
好不容易找到声音,母亲的耐心已经告罄。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人你必须得给我哄回来,你爸辛苦一辈子,到死就留了这么一家公司,现在公司正是缺钱的时候,你要是不能让段知瑾娶你,公司因为你撑不下去,你就给我滚!”
又是这样。
不管她的脸面她的尊严,好像父亲留下的公司就是母亲生命的全部。
没人在意她的心情如何。
她好像被这个残忍的世界用长满尖刺的荆棘死死和段知瑾绑在了一起。
段知瑾不爱她了,是她的错,段知瑾出轨,也是她的错。
安舒恬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回家。
刚进门,她就冲到厕所,把好不容易吃进去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不知道吐了多久,出了厕所,她麻木的把药灌下去,之后再撑不住趴在床上昏睡过去。
浑浑噩噩间,她梦到了以前。
梦里,有那个舍不得她落一滴眼泪的段知瑾,有把她捧在掌心用心娇养的父母,还有一条人人的艳羡的未来之路。
安舒恬太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温暖,她贪婪的想要多些再多些。
下一秒,却被一只蛮横的手大力抓出梦境。
“你男人都要没了你还能睡得着?”
梦境里母亲温柔的脸被面前狰狞盛怒的面孔替代。
幸福如烟花转瞬即逝,无尽的痛苦回到身上,压弯了安舒恬的眉。
“妈?你怎么来了?”
“你还有脸问!还不是为了你跟你男人这些破事儿!你男人都跑回家跟你未来婆婆说要娶别人了,也就你心大,马上要成为弃妇了还睡的香,不过好在我们两家早就定了亲,你赶紧起来,现在就去隔壁。”
安母像是看不出她的难受,强硬抓她起身梳洗打扮。
一件件沉重的饰品落在身上,压的人喘不上气。
安舒恬喉咙都哑了:“妈,能不能不去?我不舒服。”
“少给我找借口。”
安母动作没停,又给她换了条得体的项链,才抽空摸了把她的额头。
“这么烫?你怎么搞的你,都多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坐好别动,我去给你找药。”
她终于没再折腾她,浑浊的眼里,也依稀有了从前那个母亲的影子。
安舒恬心间动容,刚想像以前那样撒娇。
去而复返的安母却只是利索的扔给她一盒退烧药。
“你这会儿生病了更好,待会儿去了段家,你就这幅样子,我不信他们段家能不要面子把咱们赶出去,对,妆容也要化的白一点,腮红就不打了……”
心里,有什么碎的彻底。
安母兴奋的拿着粉底眼睛都在放光。
粉底刷落到脸上的那一刻,安舒恬眼底的光也彻底散去。
她不再挣扎,不再呼痛。
顺应母亲的思想,成为她手里的提线木偶。
中午十二点刚到,就被母亲大包小包送着到了段家别墅。
只是她还没进门,就看到不远处的男人跪在地上,掷地有声——
“你们逼我也没用,你们喜欢安舒恬你们自己娶,我反正认准了菁菁,这辈子就非她不可,不然,我宁愿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