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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雪酥给他脱了鹤氅披风,接下来是金盆净手。她熟练地挽起君玄澈的衣袖,将他的手温柔地放入盛满茶树油的露水中。水波轻漾,她的手指在水中轻轻舀起,轻抚着他的手背,那是一种细腻而温柔的触感。
  君玄澈趁机反握住她的手,她试图抽离,却无法挣脱。
  她竟然连句话都不愿和他说了?是真的生气他没有接她回东宫。
  僵持之下,祝锦上前解围,“殿下,今日微臣带来了两壶好酒,咱们一醉方休。”
  君玄澈闻言,松开了云雪酥的手,薄唇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也好,布晚膳。”
  宫婢们如同勤劳的蜜蜂,端着盘子不断地上菜。
  紫檀木圆桌前,摆满了珍馐佳肴,每一道菜都是精心烹制,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云雪酥站在桌旁,优雅地布菜。
  祝锦拉她坐下,眉眼温柔道:“雪酥,你马上就是本王的侧妃,日后不需要再做伺候人的活儿。”
  这话好似是说给对面的君玄澈听的。
  云雪芙立即上前,跪在君玄澈的身侧,笑容中带着讨好和妩媚,“郡王说的对,姐姐你坐,我来布菜温酒。”
  她的手法熟练,显然是在乐坊中受过良好的训练。
  优雅地取下酒壶,烫杯后倒入琼浆玉液,恭敬地呈给君玄澈,“殿下请用。”
  君玄澈接过琉璃盏,一口饮下醇厚的酒液,目光深邃而幽黑,凝视着云雪酥。
  云雪酥夹了一块蜜炙肉,喂到祝锦嘴边。
  “阿锦,你尝尝绣吹鹅,配琼花酒最合适。”
  她竟然如此亲密地称呼他,他们之间的关系增进了?
  祝锦欣喜吃了,笑说:“很美味,你也尝一尝。”
  他也夹了一块栗米枣糕喂给云雪酥。
  美人鬓发低垂斜插珠花簪子,柳叶黛眉,杏仁儿圆眼,纤长浓密的鸦睫蜷曲着上扬,眨眼的动作诱人勾魂,琼鼻下那张嘴殷红如桃,此时被润的娇艳欲滴。
  她在他身边时都不曾妖妖艳艳勾人魂魄,和另一个男人竟做的淡然自若?
  君玄澈手中的酒杯握紧,拿起旁边的金色酒壶倒了一杯酒,被云雪芙阻拦,“殿下,天寒时节,吃冷酒伤身凉胃。”
  他甩开她的手,眼睛盯着云雪酥一口痛饮,可她竟没有看他,眼中是另一个男人,还笑的风情万种。
  殿外大雪纷飞。
  祝锦吟诗道:“红泥小火炉,绿蚁新焙酒,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云雪酥顾盼生辉,接道:“拥炉看雪酒催人,梁上不曾飞落、去年尘。”
  君玄澈脑中已经设想了很多种惩罚她的场景,一定要很久很久,把这丫头弄哭到声声求饶。
  “殿下,用些菜暖暖胃。”
  云雪芙殷勤的夹了好几样菜肴在君玄澈面前的玉碟里。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隽美霸气的男子,只觉得从前在乐坊里见得男人都是酒囊饭袋,最重要这个男人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堪称世上最完美的男人。
  对面的男女好似世上最相爱的伴侣,交头接耳,甜蜜极了。
  君玄澈观察到云雪酥的头上没有戴自己那日送的玉兰花簪子,可她脖颈上却戴着耀眼夺目的红宝石璎珞项链。
  热酒下肚,苦辣酸甜都在喉。
  他的心中涌出酸楚的喷泉,平生第一次体会到怒火中烧的醋意。
  云雪酥端起酒杯,笑靥道:“殿下,奴婢还要感谢您允了奴婢和阿锦的婚事,您是奴婢的大恩人。”
  她爽快地一口喝光,然后屈膝移步到桌边,伏地行了一个虔诚地大礼。
  欲言又止道:“殿下,奴婢弟弟妹妹如果在东宫不方便,奴婢可以带走他们,谢殿下救了他们。”
  云雪芙和云景煜也急忙跪在后面。
  良久,君玄澈凝视云雪酥说:“就让他们留在东宫,云景煜做孤的侍卫,云雪芙做tຊ宫女。”
  “谢殿下大恩。”
  姐弟三人齐齐叩头。
  祝锦也端起酒杯,“微臣也谢谢殿下成人之美,两日后是微臣和雪酥大婚,恭请殿下亲临。”
  说完跪在云雪酥身边,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夫妻。
  君玄澈扯唇冷笑,接连喝了几杯酒,许久才威严道:“起来吧。”
  祝锦扶云雪酥起身,笑说:“殿下,夜深了,微臣带雪酥先回府,您也早些歇息。”
  君玄澈走到云雪酥面前,她雪白的脸颊上透出胭脂淡淡红色,火光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新月生晕,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
  “拿孤的大氅来。”
  月如姑姑从乌木衣架上取来玄色鹤氅披风,双手恭敬呈上。
  君玄澈拿起要给云雪酥披上,可她竟躲开,让他伸出的手落空。
  美人流转的眸光迷离带着微醺,挽住祝锦的臂膀,娇声撒娇道:“阿锦,咱们快回去吧。”
  祝锦从殿门边衣架上取下自己的鹅绒披风,给她温柔的披上。
  “天冷,你穿的太薄了,明日就让人给你再做些厚的衣裙。”
  “嗯。”
  云雪酥好似真的醉了,站也站不稳,靠在祝锦肩头,挽着他,媚态尽显,扰乱了君玄澈本就七零八落的心。
  “殿下,微臣先告退了。”
  祝锦搂着云雪酥出了殿门,云景煜在另一边扶着她往紫宸殿外走。
  君玄澈静静地站在主殿门外,目光凝视着那道渐渐远去的倩影,直至她完全消失在雪花纷飞的夜色之中。
  心情异常复杂,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但却无法找到合适的表达方式。
  一旁的云雪芙轻声说道:“殿下,姐姐已经离开了,不过没关系,奴婢会全心全意地伺候您的。”
  君玄澈并未回应她的话语,眼神深邃而难以捉摸,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随后,默默地走进殿内,再次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的脸色阴沉,带着几分冷厉,让人不禁心生畏惧。
  “都给孤滚出去!”他的声音冰冷而无情,充满了威严。
  云雪芙似乎还有话要说,被月如姑姑和红叶急忙拉出了殿外。
  殿门缓缓关闭,发出沉闷的声响。
  月如姑姑提醒道:“云姑娘,殿下不喜欢被人打扰,日后行事需格外留意,切不可让殿下重复交代同一件事情,明白了吗?”
  云雪芙微笑着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姑姑提点”。
  她转头看向紧闭的殿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
  红叶有些失落地喃喃自语:“本以为雪酥姐姐回来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又走了。难道她真的要嫁到雍王府去吗?”
  云雪芙语气略带质问:“怎么,以后由我来伺候殿下,你不高兴了吗?”
  红叶连忙解释道:“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啊,你别误会。”
  宫门口,云雪酥很清醒的拉着云景煜的手叮嘱,“景煜,在宫里做事要当心,殿下人很好,你悉心做事他都会看得到,也照顾好雪芙,另外司宝月在花房工作,你和雪芙不要去招惹她,这个人狠毒难对付,知道吗?”
  “姐,你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好自己和雪芙,后日若是殿下去参加你和郡王的婚宴,我就求他带我一起去。”
  姐弟俩又说了会儿,祝锦扶云雪酥上了马车。
  云景煜挥手,看着马车消失在雪中夜色里。
  姐姐,你不开心,嫁的不是自己喜欢的人,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即便在夜里,皇宫也透着庄重巍峨,云景煜壮志凌云,日后他一定要在这个地方闯荡出一片天地。
  云景煜暗自发誓:姐姐,日后我能干了,一定可以成为你的依靠。
  这夜,祝锦和云雪酥一同回到了雍王府,已过深夜。
  祝锦亲自护送云雪酥到房门口,然后静静地倚靠在门外,许久都没有离去。
  仿佛能听到屋内传来的轻微哭泣声,那声音如同细针般刺痛着他的心。
  他深知云雪酥嫁给他并非出于真心喜爱,而是因为皇命难违。
  然而,他坚信时间会证明一切,有信心让云雪酥渐渐爱上他。
  可祝锦不知道,云雪酥乃是重生之人,她心中怀着深深的仇恨和复仇的决心。
  离开皇宫对她来说意味着梦想的破灭,更令她痛心的是,怀疑父亲是被雍王诬陷致死。
  在屋内,云雪酥从枕头底下拿出了那个精致的长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取出了里面的玉兰花簪子。
  紧紧握住簪子,狠狠地将其折断,清脆的断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玉簪破碎,情感也随之断绝。
  云雪酥意识到高估了自己的魅力,原以为能够打动君玄澈的心,却成为了一个可笑。
  他甚至没有丝毫反驳,只是淡淡地默认了她与祝锦的婚事。
  两日之后,她就要嫁给祝锦.....
  云雪酥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和不安。
  戴着枷锁,逃无可逃。
  泪水不停地流淌,浸湿了她的脸颊,无法倾诉给任何人。
  什么情?她从一开始接近君玄澈就是为了借助他的权势,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没错,她不是为了其他目的,就算离开了皇宫,如果计划得当,日后仍然有机会报仇。
  没有什么能难倒她,云雪酥不断地自我安慰和麻痹自己。
  翌日,玉芙宫中。
  明侧妃得知昨天雍王妃入宫后竟然没有来看望她,不禁伤心地流眼泪。
  "母亲为什么总是对我如此冷淡呢?好不容易进宫一次,也不来看我一下。"
  自从懂事以来,雍王妃虽然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但并没有母女之间应有的亲密感,这让明月感到非常困惑,甚至觉得玉贵妃比雍王妃还要亲近一些。
  这时,一名宫女急匆匆地跑进来,禀报说:"小主,奴婢刚刚得到一个消息,紫宸殿里来了一个新的宫女,听说她是云雪酥的亲妹妹。"
  明月愤怒地将手中的胭脂盒扔到地上,咬牙切齿道:"赶走一个骚狐狸,现在又来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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