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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务府的官员躬身解释道:“禀贵妃娘娘,梅花珊瑚盆景昨日已经送到了凤仪宫,奴才们是根据单子派送的,不会有错。”
  内务府是皇帝的私库,一直由雍王负责。
  玉贵妃胸腔里的怒火燃烧,心中抑郁:雍王总是偏心,把好的物品送给皇后,自己每回都排在后面,明明她现在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理应用最好的。
  翌日正午过后,凤仪宫。
  雍王妃带着丫鬟进了殿门,走过苑里,主殿门口,掌事嬷嬷笑容满面道:“王妃,天冷,快进去,皇后娘娘已经等半响了呢。”
  到了主殿内,丫鬟取下她身上的貂鼠纱面洋线大氅披风,里面是一袭锦上添花彩晕衣裙。
  把手中的珐琅暖炉给丫鬟,往内殿去闻到幽幽香气。
  “姐姐。”
  元皇后正在黄花梨软榻上捻香,看到雍王妃,笑说:“快坐,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雍王妃坐在另一边软榻上,好奇问道:“姐姐,这是什么香?倒是不寻常。”
  元皇后把捻好的香用香匙压平,递给她,“闻闻,是个新方子。”
  雍王妃接过,闻了闻,“里面有白檀香,丁香,郁金香,龙涎tຊ香,还有什么妹妹分辨不出来了。”
  “还有你这个制香高手闻不出来的时候?这个云雪酥倒是有点本事,这是她在本宫这里时制得助眠梦觉香,本宫用了确实安眠。”
  雍王妃笑说:“她在府上,我倒是不知道她还有此特长,回去定要好好切磋。”
  她原本担心祝锦纳云雪酥,会让君玄澈不高兴,正好元皇后昨日派人送信让她进宫,今日想好好探个虚实。
  “姐姐,快给妹妹拿个主意,到底锦儿该不该纳云姑娘入府?”
  元皇后伸手拂去她头上的一片碎叶,笑说:“孩子们都大了,咱们哪里能做得了主?交给他们去。”
  雍王妃喝茶道:“妹妹是怕俩兄弟为了一个女人闹出嫌隙,伤了感情。”
  “别担心,他们心里有数,近来你在府里可觉察到雍王的举动有异常?”
  “近来常有谋士上门拜会,倒是不见官员。姐姐,是出什么事了吗?您可得和妹妹实话实说,无论他如何,总得保锦儿周全。”
  元皇后抚她手宽慰道:“看你,本宫就问问,你又焦虑起来了,你放心,无论出了任何事,你和祝锦本宫都会拼命护着,太子也会如此,明白吗?”
  姐妹俩感情一直很好,手握在一起又聊起了护甲,“姐姐这个新护甲真好看。”
  元皇后取下来,“妹妹试试。”
  雍王妃戴在无名指和小拇指上,“花色雍容,宝石低调奢华,和姐姐的皇后尊位很相配。”
  掌事嬷嬷端过来一个匣子,打开是一模一样的一对赤金蓝宝石护甲,“后日是你的生辰,姐姐送你小礼物,还望笑纳哦。”
  雍王妃受宠若惊,知道元皇后待她一直大方,便没再推让。
  忽然殿外出现喧嚣声,紧接着女人的笑声出现。
  玉贵妃搭着宫婢的手大摇大摆走进来,眼神蔑视的望向雍王妃。
  “嫂嫂进宫怎么每回都只来拜会皇后娘娘,难不成本宫是个不存在的?”
  雍王妃起身,冷冷道:“臣妇见过贵妃娘娘。”
  元皇后微笑道:“给贵妃赐坐。”
  桌上锦盒里的护甲实在耀眼夺目,玉贵妃一眼看到,“哟,这是皇后姐姐新的护甲吗?真美。”
  她让宫婢拿过去欣赏,元皇后威严道:“这是本宫送给雍王妃的。”
  宫婢停住脚步,恭敬地退到了玉贵妃身后。
  “皇后娘娘可真是偏心,有什么好的不但自己得了,还记挂着嫂嫂,倒是本宫可怜,什么都是挑剩下的。”
  元皇后见她今日来,有了一个想法,吩咐道:“去把昨日本宫新得的金簪取来。”
  锦盒里是一支赤金点翠双鸾衔寿果金簪,正是昨日雍王让宫人送来给元皇后的。
  “过几日是雍王妃的生辰,这个金簪是本宫送你的礼物。”
  雍王妃有些诧异,刚才不是已经送了金护甲吗?刚要推辞,玉贵妃立即不忿道:“皇后姐姐,您送了嫂嫂金护甲,还要送金簪?未免太过偏心。”
  元皇后不紧不慢道:“玉妹妹说得本宫惭愧,那这金簪就送给妹妹吧。”
  掌事嬷嬷把锦盒呈给玉贵妃,玉贵妃拿起观赏,藏不住的喜爱,“确实巧夺天工,那就谢谢姐姐了。”
  “快给贵妃簪上看看。”
  元皇后笑得端庄,谁也不知道她是给玉贵妃埋了一个雷。
  当日入夜时分,雍王悄悄的进了灵霄宫。
  后殿里,玉贵妃打扮的性感美艳,刚起身朝雍王扑过来,却被他一把捏住臂膀。
  质问道:“你头上的金簪哪里来的?”
  玉贵妃抚摸金簪,不明白他为何不悦,“是皇后的。”
  雍王将金簪一把夺下,手劲之大,弄疼了玉贵妃的头发,委屈道:
  “怎么了?不过是个金簪,你发什么疯?本宫还没问,梅花珊瑚盆景,你为何让送到凤仪宫?明明你知道本宫最喜欢那个盆景。”
  雍王狠狠将金簪折断,这是他自己设计,请京城最好的师父所制作,可没想到此时却在玉贵妃的头上,生气元皇后不珍惜他的心意,更气恼玉贵妃不配拥有。
  “你总是偏心皇后,把本宫当什么了?泄欲工具吗?你说!”
  玉贵妃发疯的抓他质问,雍王狠狠给她一巴掌,狠辣道:
  “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当初一个小船娘,是谁让你从地底下爬到现在的金尊玉贵?莫要贪心,肖想不该想的!”
  他衣袖一甩,毫不留情的离开。
  玉贵妃瘫在地上痛哭,“你还是心里只有她,可明明她心里没有你,这么多年,本宫做的还不够吗?为何暖不了你的心?”
  沈澜风走进来,跪在地上,拿锦帕给她拭泪。
  “娘娘,您没事吧?”
  玉贵妃抬手左右开弓甩给他几巴掌,发泄后又哭起来。
  沈澜风搂住她,“娘娘若是心里苦就打奴才出气,不要憋坏了自己。”
  “为何连你这个奴才都知道心疼本宫,可他不懂?”
  沈澜风抱起她,往床榻上而去,“娘娘,让奴才好好心疼你。”
  ..............
  黑夜里的皇宫,风大的呼啸虎啸。
  雍王踢飞了眼前的一盏宫灯,靠在墙上,目光正对不远处的凤仪宫。
  玉贵妃说她傻,可他又不傻吗?知道元皇后心里没他,可就是控制不住想她,想对她好。
  明明二十年前,对她一见钟情的是他。
  “淑念,等本王夺得皇位,你不得不做本王的女人,逃无可逃。”
  这是一个梦,一个做了很多年的梦。
  夜色如水,月光洒在雍王府的花园内,一切都显得格外宁静。
  凉亭中,祝锦轻轻地打开了一个方形锦盒,露出了一条精美的扭珠蜻蜓红宝石项链。
  “雪酥,这是本王送给你的及笄礼,希望你会喜欢。”
  云雪酥轻声回答道:“王爷,这礼物太过贵重了,奴婢怎敢收受。”
  然而,祝锦却毫不犹豫地回应道:“收下吧,它代表着本王对你的心意。”
  他的眼神充满了真挚的情感,仿佛能够将人的心灵融化。
  云雪酥不禁想,有哪位女子面对这样深情的目光,又怎能不为之动容呢?
  回想起前日君玄澈的离去,他并未告知下一步的计划,难道真的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祝锦吗?
  也许对于君玄澈来说,兄弟之情更为重要,而女人则如同衣物,可以随意舍弃。
  “雪酥,本王愿为你抚琴一曲,邀你来一同品鉴。”
  “好啊。”
  随着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悠扬婉转的琴音在空气中回荡。
  祝锦疏朗的眉目间透露出深深的情意,专注地凝视着云雪酥,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
  边弹边念道:
  <凤求凰>有美人兮, 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云雪酥有些陶醉,倘若不报仇,她还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大家闺秀,一定会对眼前多才多艺,温润如玉的男子动情,他是合适的,可以共度余生的类型。
  “雪酥,你会弹吗?”
  云雪酥轻轻摇了摇头,“奴婢并不擅长抚琴。”
  祝锦微微一笑,语气轻柔地回应道:“没关系,本王可以教你。”
  说着,他拉着云雪酥坐到琴前,自己则站在她身旁耐心地指导起来。
  不仅教导得十分温柔,而且还能切中要点,这使得云雪酥这个原本半吊子水平的人,很快就能弹奏出一首优美的曲子来。
  云雪酥心中满是欢喜,甜笑道:“原来以前是奴婢没有遇到好师傅啊。”
  祝锦温柔地看着她,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那本王愿意做你的好师傅,教你一辈子。”
  听到这句话,云雪酥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仿佛熟透的苹果一般。
  然而,她心里清楚,现在并不是享受生活的时候,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等待着她去完成。
  “郡王,奴婢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了。”
  祝锦微微皱眉,似有些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本王送你回屋吧。”
  云雪酥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了,郡王,让丫鬟陪我回去就好了。”
  说完,她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雪酥等一下,你忘记拿项链了。”
  云雪酥转过头,只见祝锦将盒子轻轻地放在她手中,眼神中充满了深情和眷恋。
  云雪酥的心跳不禁加快,她低下头,不敢直视祝锦的目光。
  她知道,这条项链代表着祝锦对她的爱意和承诺,但她却无法给予相应的回应。
  因为,她背负着太多的责任和使命,不能轻易放下。
  最后,她轻轻地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祝锦独自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流露出幽雅温柔的笑颜。
  回去的路上,丫鬟在耳边一个劲儿的说,“云姑娘和我们郡王真是郎才女貌,今日听管家说,王爷吩咐已经开始给你们筹备婚宴了呢!”
  婚宴?云雪酥tຊ心里一惊,君玄澈是真的不要她了?把她让给了祝锦?
  果然男人靠不住,她又期望些什么呢?
  只不过嫁给祝锦,日后该如何报仇?
  还有可能嫁给了仇人的儿子。
  接下来五日,一直没有宫里的消息,云雪酥的心一点点沉下来。
  甚至雍王妃带来裁缝给她量体做喜服,看来是没有回转余地了。
  她已经想好,实在没办法,只有拜托祝锦把弟弟妹妹从行宫接出来,找其他地方安置。
  晌午时分,丫鬟进来笑说:“云小姐,刚才前院宫里来旨意了,让郡王明日带你进宫去谢恩。”
  云雪酥急忙问道:“是宫里什么人?东宫的吗?”
  丫鬟说不上来,挠头道:“好像是吧。”
  还真是讽刺,君玄澈不但把她丢弃,还让她进宫去谢恩?谢他扔的好吗?
  翌日,正午过后,祝锦带着云雪酥踏上了马车。
  一路行来,祝锦注意到云雪酥始终面无表情,心中暗自揣测她或许对君玄澈动过心,因此难以接受当前的状况,可这又何妨?
  他轻轻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温柔地将其放在自己的手掌心,带给她温暖。
  “雪酥,你放心,虽然此次对外宣称本王纳你为侧妃,但日后我不会再娶妻室。过两年,如果我们有幸拥有一子半女,本王会向皇祖母请求提升你为王妃。”
  云雪酥并没有抽回手,她知道如果君玄澈真的舍弃她,那么眼前的这个男人将会成为她未来的依靠。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推开呢?重生之后,她唯一的愿望便是活下去,因为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可能实现。更何况,她还有弟弟妹妹需要照顾。
  马车缓缓驶入皇宫大门,祝锦始终紧紧握着云雪酥的手。
  刚刚下过一场雪,地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脚印,每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进入东宫后,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显得格外熟悉,这正是几个月前君玄澈带她来过的地方。
  那一刻,君玄澈曾说:“日后,你就是孤的贴身大宫女,身娇体贵,明白吗?”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云雪酥不禁感慨万千。
  走廊上,她和祝锦走得都很慢。
  红叶看到后,急忙跑过来迎上,满脸欣喜地说道:“云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云雪酥微微一笑,是啊,她回来了,但她的身份却已改变。
  走过红木长廊,来到院子里,突然从耳房里跑出两个人来。
  “姐姐!”云景煜和云雪芙一人一边抱住她,云雪酥的眸光瞬间模糊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些日子以来,她非常想念他们,一直担忧着他们的安危,同时也在思考如何向祝锦提起这件事,却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见到了他们。
  云雪芙笑着说:“姐姐,是殿下早上派人接我们进宫的,另外我的卖身契已经拿到了,我再也不是乐坊的歌姬了。”
  听到这个消息,云雪酥感到无比欣慰,抚摸着她的头,开心地说:“如此甚好,以后你就不用再受苦了。”
  然而,一旁的云景煜却察觉到了姐姐的心事重重,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担忧。
  这时,祝锦上前来,轻轻拍了拍云景煜的肩膀,微笑着说:“原来你就是雪酥的弟弟啊,当日本王并不知晓,所以才将你送走,真是抱歉。”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让云景煜有些惊讶。
  “郡王一直待奴才很照顾。”
  几人正说笑间,红叶感叹道:“云姐姐和云妹妹长得真像啊,不愧是亲姐妹,都美得如同仙女一般。”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如鼓点般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只见一人身着一袭玄色金龙纹鹤氅,身形高大颀长,眸光冷峻,缓缓走来。
  云雪芙见状,立刻松开云雪酥的手,朝君玄澈跑去,云景煜想要拉住她,但已经来不及了。
  “多谢殿下接雪芙和哥哥进宫。”
  云雪芙行了一个礼,满脸笑意盈盈,眼中闪烁着光芒,那双眼与云雪酥颇为相似,澄澈如星辰。
  君玄澈幽深的眸光紧紧注视着云雪酥,发现她似乎比之前更瘦了些,下巴也变得尖尖的。
  祝锦拉起云雪酥的手,走上前去,“殿下,微臣带雪酥来谢恩。”
  两人正要跪下,却被君玄澈制止道:“外面太冷了,入殿再说吧。”
  说完,他迈步走进殿内,经过云雪酥身边时,带来了一股淡淡的龙鳞香气息,冷冽凌厉,霸道威严。
  月如姑姑正欲给君玄澈更衣,云雪芙在一旁仔细地看着,心里默默记着步骤,想着尽快学会这些,以便日后能更好地侍奉他。
  君玄澈却拦住了月如姑姑,眼神犀利地望向云雪酥,语气严厉:“到底谁才是孤的贴身大宫女?出宫半月竟然连自己的身份都忘记了吗?”
  祝锦刚想说什么,云雪酥已走上前,伸出手为君玄澈解开脖子前面的系带,取鹤氅披风。
  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脸上带着淡淡的神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君玄澈则一直注视着她,目光中是看不透的情愫。
  美人薄粉敷面,半妆美人,已然盛颜仙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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