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封宴求娶的话如同平地惊雷。
沈时鸢最先反应过来,暗暗看着他的背影,脑中思绪万千,当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嘴角上扬着。
这人……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嘉德帝混浊的眼里闪过惊讶。
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徘徊,随即大笑着。
“好好好,英雄配美人,既然是爱卿求娶,朕岂有不应之理?”
“朕这就为你们两人赐婚。”他顿了顿:“至于册封郡主一事……朕允了!”
季封宴长身玉立,难得在嗓音中听出几分欣喜:“多谢陛下。”
沈时鸢在一旁听着,心下不由惊讶。
她知道季封宴是个奸佞之臣,深得嘉德帝的宠信。
但没人告诉她竟然这么宠?
一个太监要娶亲,让皇帝册封郡主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季封宴不仅毫无掩饰地说出口,嘉德帝还同意照做了?
但嘉德帝金口玉言一开,断没有收回的余地,沈时鸢只得跪地谢恩:“谢陛下隆恩。”
两道圣旨颁布的很快。
都是季封宴亲笔写的,嘉德帝拿玉玺加盖。
“朕承天运,御宇内。闻有佳人才德兼备,沈时鸢性行纯良,聪慧机敏,特册封其为瑞宁郡主。食邑若干,赐郡主府。”
“今有九千岁,俊逸非凡忠勇可嘉。朕观其与瑞宁郡主乃天作之合。故赐婚二人,择良辰完婚。望二人夫妻和睦,相敬如宾,为天下夫妻之典范。”
沈时鸢眼里划过笑意。
让一个太监夫妻和睦,为天下夫妻之典范?
千岁大人真会写。
傅贵妃在一旁跪着,若是眼神能杀人,沈时鸢怕早就被千刀万剐。
她没想到不仅没让侯府讨得便宜,还让自己惹得一身骚。
沈时鸢这贱人竟然有长公主和九千岁两座靠山?
早知道她就不参加唐氏荒唐的计划。
一个是嘉德帝的大女儿,一个是嘉德帝最为信赖的臣子,她竟然找死跟他们看重的人作对?
若是因此失了嘉德帝的宠爱,她在这后宫活的生不如死!
“陛下,好事成双,见者有份,臣妾恭贺千岁爷和沈姑娘喜结连理。”
傅贵妃露出谄媚的笑,年轻姣好的面容让嘉德帝对她多了几分耐心。
“臣妾先前对瑞宁郡主有失礼之处,借此机会臣妾想将名下的百草园送给将军府。”
她的眼里划过心痛,百草园可是御赐之物,她能在后宫中站稳,百草园对她功不可没。
现如今为了讨好沈氏,不让季封宴盯上她,白白丢掉了!
嘉德帝面色一松,偏过头询问季封宴的意见:“贵妃年纪小不懂事,爱卿以为如何?”
季封宴没有说话,幽幽朝傅贵妃的方向睨了一眼。
他的手上拿着茶盏,杯盖缓缓划过茶杯沿,一下、二下、三下……
“臣妾忘记恭贺瑞宁郡主。”傅贵妃连忙加价:“臣妾与郡主一见如故,侯府管辖范围的盐场也一并送给郡主。”
“希望郡主莫要嫌弃这份礼小。”
傅贵妃脸上的笑快维持不住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那可是盐场!是被垄断的盐场,只有皇亲国戚才有机会接触的产业。
她听出季封宴的威胁,迫于九千岁的威压,只得交出来……
“瑞宁谢过贵妃娘娘!”
几乎在傅贵妃的话音落地的瞬间,沈时鸢谢恩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时间。
沈时鸢看着面如死灰的傅贵妃微微勾起嘴角。
这是承安侯府欠她的,这只不过是第一步罢了!
傅贵妃对着她皮笑肉不笑:“瑞宁郡主客气了。”
季封宴端起手里的茶盏,浅浅地抿了几口又放了下来,好听如焦尾琴弦般地声音响起:“这茶水的味道不错。”
“哈哈哈——”嘉德帝闻言笑了起来,亲自扶起沈时鸢和傅贵妃。
“今日双喜临门,朕赏你们去京郊皇家的避暑别院小住几日。”
沈时鸢垂眸:“谢陛下——”
嘉德帝的手迫不及待跟傅贵妃牵在一块,傅贵妃眉目传情地看着他。
沈时鸢与季封宴那双诡谲的眼对上后,规矩行礼后离开。
今日她将御书房的一切尽收眼底。
先不说其他,单指眼下这事,嘉德帝事事以季封宴为先的态度实在耐人寻味。
怎么说来也不像是皇帝对臣子的姿态……
“在想什么?”
那道熟悉的嗓音从她身后响起。
沈时鸢转身看去,季封宴那张精致到极致的脸骤然出现在她眼前。
“摆脱婚约拿回矿场,有了郡主之位,还有了盐场。往后在京中,没人敢忽视瑞宁郡主的存在。”
他一步步逼近沈时鸢,将她的身影笼罩在自己的身躯下,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脸。
“怎么还是一脸的阴沉,谁惹你不快了。”
沈时鸢斜眼睨着他。
这只千年老妖孽到现在还在装!
“我何曾说过要嫁给你?”
季封宴的嘴角不变,凉薄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激起她浑身的鸡皮疙瘩。
“不嫁给本座,郡主想嫁给谁?”
他挑起沈时鸢的下巴,沈时鸢不甘示弱地直视着:“我谁也不想嫁。”
她不想嫁给傅之寒,更不想嫁给从未见过面的人。
但她最不想嫁的人就是眼前这只妖孽。
这五年的隔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在心头一笔勾销,
在没弄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她心里是百般的不情愿!
“呵……”季封宴蓦地一笑,这笑容堪称国色,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刻薄:“如今圣旨已下,郡主想第二次面圣退婚不成?”
沈时鸢沉默。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个嘉德帝亲封的瑞宁郡主是怎么得来的。
为了让她破落将军府的小姐配得上她,季封宴向嘉德帝请封郡主之位,上了皇室的玉碟,她们的身份才相配。
季封宴是以此警戒她谨言慎行!今后要在他面前俯首称臣,别试图捷越半分雷池。
沈时鸢习惯性地咬着唇,她内心不满就会做这个动作。
季封宴看在眼里。
她在不满什么?一切不是按照她的想法吗,为何还是这幅不满的样子?
不等他说话,沈时鸢蓦地看向他:“千岁爷,小女有一个疑问,需要您来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