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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等晚娘反应,陈靖廷直接一脚将顾西辞踹翻在地:“你胡说什么,什么晚凝?”
  顾西辞跪直了身子,激动忘言:“晚凝是陛下亲赐的名讳,徐家有女晚如日月,她便是嘉禾县主徐晚凝啊!”
  陈靖廷直勾勾凝着晚娘那张面目狰狞的脸,眸色晦暗不明。
  “胡说八道!我的晚凝早已死了!”
  他抽出长剑猛地朝顾西辞心口刺去,却被晚娘抱住了臂:“奴求将军开恩,毋妄造杀孽,奴求您了!”
  她跪在榻上,恨不能给他磕头,可又怕一松手那利刃就会刺进顾西辞的心脏。
  顾西辞终于反应过来,忙附和道:“是下臣认错了,将军饶命。”
  陈靖廷冷哼一声,倏地收剑入鞘放下狠话。
  “治不好她,我定取你性命!”
  话落,他恼着脸转身离开。
  营帐内,只剩下两人。
  顾西辞跪行至晚娘跟前,压低了声哽咽道:“晚凝,我找了你好久,我寻遍乱葬岗不见你尸首便知你没死……”
  “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晚娘却径直将他打断,红着眼望他:“你不想活了吗?你记住,徐晚凝早死了,还望军医慎言。”
  顾西辞愕然一瞬,很快明白过来。
  沉默半晌,他垂下头颤着声音劝她:“姑娘,媚药伤身,以后别再服用了。”
  “你答应过我,要好好活着,为徐家平反的。”
  晚娘紧紧捻着被褥,别过脸不动声色冷声逐客:“我要休息了。”
  顾西辞默然取出一盒丸药:“这丸药万望姑娘按方一日一服,改日下臣再来复诊。”
  话落,他以头抢地,叩首谢恩后离开:“方才谢姑娘救命之恩。”
  待到人影消失,晚娘才松开手,她拿过那盒丸药按在心口,蜷缩床榻一角,泪盈于睫,无声的呜咽着。
  她哭着哭着便睡了过去,无征兆地陷入三年前那场梦魇。
  徐家灭门之夜,顾西辞带着她从后门逃走,不料被官兵堵了个正着,她以身为顾西辞挡剑换他逃生。
  脸被划烂了也不知道痛,只是疯了般嘶吼:“你快逃,快逃——”她不想再欠任何人。
  “快逃,快逃啊……”
  忽而,她落入了一个强有力的怀抱,陈靖廷温柔的声音响起:“别怕,我在。”
  晚娘如抓到救命稻草搂紧他:“别再抛下我,求求你。”
  “不会抛下你,三日后你便随我一同出发去盛京迎亲,如何?”
  他轻抚着她的长发细嗅着她身上幽香,煞是迷恋。
  晚娘咯噔一瞬强撑着坐起身:“回盛京?”
  她还能回盛京?!
  陈靖廷未察觉她异样,只喑哑应她:“是啊,路途遥远,没你帮我泄火如何能行?”
  原来是这样啊……
  陈靖廷将怀中灵芝置于她掌心:“这几日你好好休养,改日我再来看你。”
  话落,他欣然离去。
  小玉掩不住欣喜走进帐内,她快步走到床榻前,紧紧握住晚娘冰冷的手:“姑娘,我们终于能回盛京了。”
  晚娘回握住她:“是啊,终于能回去了。”
  只要她能回到盛京,离平反就更近一步。
  她虽势微,可她撑着一口气到现在,纵前路艰险,她如飞蛾扑火,也义无反顾。
  那一日定会来的。
  徐家三十二具无碑之尸终会安眠。
  陈靖廷给的灵芝的确很有效,不过两日她的身子便恢复了七八成。
  临出发前一日,天气很好,小玉便提议去花圃走走。
  那里种满了桂花树,是陈靖廷命人从盛京运来种下的。
  别人都知陈将军喜欢桂花,却不知他最爱是徐晚凝做的桂花糕。
  他曾说:“待你我年老归隐,我种桂花树,你做桂花糕,做一对闲云野鹤逍遥世间如此可好?”
  回忆是暖的,可天却陡然黑沉下来了。
  春雨酥大,小玉用袖袍为她挡住雨:“姑娘,变天了,我们回去吧。”
  她转身欲回,却被不远处那位伏在墓碑上无声恸哭的身影勾住,悄然走近一看,墓碑上赫然写着——徐晚凝之墓。
  晚娘愕然,她是叛臣之女,不可立碑,若被人发现便是砍头之罪。
  这碑是他何时立的?
  她听见他在哭。
  “晚凝,为什么你从不入我的梦,哪怕一次。”
  “晚凝,我真的好想你。”
  他竟对自己情深义重至此,自己却一直隐瞒身份……
  此刻她再也忍不住了。
  纵是满身泥泞,污浊不堪又如何,她不能愧对他满腔的情谊。
  晚娘不受控制的迈向他,轻唤道:“阿廷。”
  陈靖廷身子一僵,缓缓起身。
  雷鸣闪电在他的脸上若隐若现,下一瞬他掩下悲痛,只剩下一脸冷沉。
  随即他的声音清晰入耳——
  “铲掉吧,别被郡主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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