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很危险。
余歆沐第一眼见到沈历钎，脑子里就莫名地闪过这两个字。
尽管那时候沈历钎落寞地坐在路边，整个人被雨水淋湿，整个人狼狈至极，她依旧感受到了危险，以及不可控的致命吸引。
于是她怀着好奇撑伞走到男人身边，试探地问道。
“先生，需要帮忙吗？”
男人抬眸看向她，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头上，雨水中，那一双眼睛却格外黑沉，闪着黑曜石般的光芒。
她望向那双眼睛的眼底，一种不可名状的悲伤瞬间从心底无法遏制地涌了上来。
太熟悉了，真的太熟悉了，熟悉到仿佛几百年前，就和他相识，和他相恋。
那种一触即中的感觉，浸透了她的身心，于是她甚至没有问男人的名字，就带着他回了家。
甚至帮着平日最讨厌的小孩擦身体也不觉得烦躁，这不像她，也不是她。
于是在看着孩子熟悉的脸时，她问出了那个问题：“孩子她母亲，究竟是什么人啊？”
和她长得很像，又让她觉得亲近，不觉得厌烦。
只有一种可能，是她……母亲的私生子。
余歆沐想到这种可能，顿时看向沈历钎，却见他只是看着她沉默，恍惚难以启齿的模样，顿时如遭雷劈。
她父母从小离异，她跟着父亲生活，自小时候分家后就再也没见过母亲。
不能吧？不能吧？
她惊恐地看着床上的孩子。
不能二十年后一个比她大不了两岁的男人，带着孩子找到她，对她说：“这是你的亲弟弟”吧？
余歆沐一阵恶寒，看向沈历钎，更是一阵恶寒。
所以，她该叫这个男人后爸？
“……”
余歆沐一个哆嗦，瞬间清醒过来，她看向沈历钎，就见沈历钎眼中流露出怀念的神色。
“他母亲，是一个温柔、细致的人……”
他顿了顿，随着回忆唇角不由得扬了起来：“我们大学认识，相恋三年，毕业后结婚，她应当是我见过最成熟理智的女生，总会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陪在我身边，可惜……”
可惜这样好的余歆沐，却被他弄丢了。
沈历钎眸光顿时黯了下去，他看着余歆沐，露出一个苦笑。
“她应该是我恨我的。”
柔和的月光透过落地窗，落入眼前男人的眼底，割裂了满眼星光。
余歆沐不由得微微一顿，她并非喜欢追问到底的人，可不知为何，嘴却比脑子更快。
“为什么？”
“……”沈历钎静静看着她，没有回答，良久，才别开视线道。
“如果一个人做了很多令你无法原谅的事，你会原谅她吗？”
余歆沐思考了片刻：“那要看是哪种无法原谅，不过我一般会远离我所讨厌的人，如果我还留在那个人身边，那一定代表我还能原谅他，如果我下定决心离开，那我一定不会再原谅他。”
沈历钎喉中一哽，心中苦涩渐渐蔓延了上来。
“如果，是你宁愿死亡也要逃离的那种呢？”
他吹着眸，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所有情绪，余歆沐却莫名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可被伤害的脆弱错觉。
她张了张唇，刚想说话，却听见一声嘤咛。
转头看向床上，小孩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看向她的眼中带着泪花。
一张嘴就哽咽出声：“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