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煜晟思绪顿时纷杂一片，一会忐忑地想起上次楚绫的告白，一会又在设想未来见到楚绫他该做什么。
怪不得那么爽快离开北疆，原来是在这等他……
圣上没有子嗣，驾崩后本应该是楚绫的孩子继位，可她没有孩子。
殷煜晟以为会让旁支继位，却没有想到，楚绫居然自己……
沉默片刻，他转身叫来陈副将，有条不紊地吩咐他接手掌管军中事务。
而后，他又看向杵在一旁神色不宁的苏若宁，顿了顿，才轻声道：“等我回来。”
“好。”
苏若宁定定的看着他，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连人离开了视线，都没有移动一寸脚步。
众将士那叫一个挠心挠肺的好奇，没忍住开了口。
“苏若宁你真行啊，这么快就成为殷将军的心腹了！你这小丫头怎么做到的？”
苏若宁垂眸，一言未发的转身走回军营。
身后，众将士哗笑。
接下来一段日子，苏若宁估计在军中任何地方，只要见到了人，都会收到一句调侃：等我回来。
……
京师皇宫，冰雪严寒。
听到殷煜晟回京的消息，楚绫立即放下手里的奏折，匆匆赶去皇城门口等他。
总管太监看着她对殷煜晟的在乎态度，在心底把那位的份量又往上拉了拉。
这时，远处驶来一辆马车。
车停，总管太监连忙让人过去给那位做人椅子，好让他踩着下来。
那位掀开车帘子，露出那双似冰捻的眼眸，只叫人觉着天地外物的黯淡都被压了下去，生出冷辉。
如玉剑如虹，惊鸿入心，不过如此。
张太监下意识看向楚绫，却发现她人已经大步走到马车前，伸手就要牵着殷煜晟下车。
殷煜晟看也不看，径直跳下车。
楚绫怔然一瞬，思绪也跟着恍惚起来。
从前，煜晟每一回下马车，她都会在车外等着他。
他还小的时候，喜欢笑着从车上跳下，扑进她的怀中，他的衣摆在风中飞扬着，拂过车辇身上的瑞兽图腾。
可现在，两人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拜见陛下。”
楚绫心头一沉，沉默的盯着他下跪行礼的动作许久。
不管怎样，他人还在。
只要他在她身边，她就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让他回心转意。
她伸手将人扶起，温声道：“我让人在宫里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糖葫芦，酥炸排骨，什锦桂花糕，佛跳墙……”
殷煜晟神色冷淡的盯着她，说话毫不客气：“时移事迁，我已经不喜欢那些东西了。”
他冷漠的眼神如同一柄利刃扎进楚绫的心头。
她强忍下心中的痛意，云淡风轻道：“没关系，皇宫的东西很多，你可以一样一样的尝，总会找到你喜欢的。”
殷煜晟瞬间蹙起了眉：“陛下，好马不吃回头草。”
这句话楚绫知道，京城大长公主府坐落的藏水坊那附近的街巷天天有孩童在唱。
——好马不吃回头草，只有老牛吃嫩草。
这真是无疑在楚绫心头戳上了千万针，她头一次觉得，记忆力太佳也不是一件好事。
“说话这么夹枪带棒，谁给你气受了？”
殷煜晟扫视了一眼周遭的宫人。
这么多人？！他还打算指着楚绫骂呢。
算了，忍忍吧。
还是客气一点，这里是皇宫，不是北疆。
一想到这，殷煜晟就觉得憋屈，脸色也没能有多好看：“没，有。”
他这样，反而让楚绫认定了有人欺负他，不过给他气受的那个人，她怎么也想不到是她自己。
将殷煜晟送到东六宫的瑶光殿后，楚绫就让人把他从北疆回来一路上发生的事回禀给她。
得知信使曾经给过殷煜晟脸色，楚绫眸中闪过一丝寒意。
没有丝毫犹豫，她冷声叫来带刀侍卫。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提着他的头来见我，否则，你就替他死。”
侍卫得令，立即转身离开。
很快，他就提着那信使的头回来了。
那家伙，死不瞑目。
楚绫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心只批阅着手中的奏折。
她想着快些看完，然后带着殷煜晟出宫重游故地。
人们都说触景生情，她想让殷煜晟回忆她们的过去，哪怕只是勾起他一点对她的情谊，那也是好的。
可当她去到瑶光殿后，却吃了个闭门羹。
楚绫神色冷沉，威胁道：“你现在不出殿门，那朕就杀光你宫殿里的所有婢女侍卫。”
下一瞬，“砰”的一声，殿门赫然被人从里面重重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