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看着她。
极近的距离，氛围逼人。
江弥声撇嘴，佯装委屈：“还是说我服侍得不好，没让你心满意足？”
在撩人心弦上，只要她肯，功夫到家。
“晚上准备好。”
周应淮的脸生性薄凉，口吻更凉如冰寒。
宁则远膝下两女一子，宁悦是长女，在她之下还有个妹妹宁常慧。
通过昨晚饭局上，江弥声隐约听得出，宁常慧在宁家地位很高。
十分受宁则远的宠爱。
……
晚上八点，宁家灯火大亮。
宁常慧姗姗来迟，为了迎接她，整个宁家举家上阵，张嫂忙倒了整个下午。
宁家的长者迎着她进门。
作为宁家长孙，周迎淮自然站在前头，而江弥声不得已跟他往前站。
位置很显眼。
宁常慧进门，扫了一眼：“这位是？”
张嫂挤眉弄眼，给江弥声使眼色，推着她往前走：“常慧小姐，这位是应淮太太。”
“叫什么？”
宁常慧瞅她的眼神很不善，是那种明眼人就能体会出的不善。
“江弥声。”
“怎么写？”
这句话问出时，全场沉寂，都等着江弥声开口。
她表情自然大体，不失分寸：“江河的江，弥漫的弥，声音的声。”
在这个波谲云诡的宁家，江弥声不敢多话，谁也不知道眼前的人又是哪一派的。
话多错多，最好的办法就是多看少说。
宁常慧从头到脚打量她一眼，遂而对周应淮说：“进去吧！”
“常慧回来了？”
这时，一脸堆笑的徐珺打门里走出来，上前跟宁常慧客套了两句。
江弥声看着不作声，表面上宁常慧很给徐珺面子，反而是对周应淮跟她极为冷淡。
话都没说到三两句。
徐珺拥着人进门：“你来得正好，我那有个限量款的包……”
江弥声懒得听妇人攀谈奢侈品，她随在周应淮脚边。
他走一步，她跟一步，步调不疾不徐。
“去行李箱里找你上次扔垃圾桶的那个盒子。”
周应淮声音不重，甚至可以说是轻缓的。
江弥声脸只楞了两秒，应声上楼，她心底隐隐有道力打落下来。
办事效率很快，不过三分多钟。
周应淮从她手中抽过精美的盒子，转头就送了宁常慧：“小姨，这是我特意从意大利给你带的链子，上次你一直念叨，我都记在心上。”
头一回，江弥声见眼前这个淡漠的男人，对女人如此上心。
那种程度，可以说是他恨不能笑脸贴上去。
反观宁常慧，撇了眼，剩下便是无动于衷。
“还不错，谢谢。”
宁常慧说得很随意客套。
江弥声心底揣测疑惑，各种盘根错节的问号。
一只手横伸过来，从她肩膀滑落到手腕，男性坚硬的五指与她掌心相握贴合。
周应淮体温很热，传递给她。
宁常慧看过来时，她顺势紧紧反扣住，像是突然惊蛰般的反应。
“别愣着，叫小姨。”
江弥声恭敬有礼：“小姨。”
“嗯。”
宁常慧也应了一声，但没多余的情感诉说。
她跟宁常慧不熟，也没有过多的交际，进门后更是连句话都拉扯不上。
张嫂在厨房忙活着。
江弥声尬在客厅，遂性跟去厨房帮忙，张嫂跟她提起宁常慧时，眼睛都是光。
“她这么厉害啊？”
“知道为什么宁老最宠她吗？”
张嫂凑近，压低嗓音：“常慧小姐的夫家在岄府是很大的人物，而且当年宁家差点犯错，是她一手扶持过来的。”
江弥声眼底一亮，该说的话，不该说的都藏在心里。
“是吗？”
张嫂很放心她：“现在杭南宁家，一半都在常慧小姐手上，她肯帮谁，整个宁家都是谁的。”
难怪连周应淮都会对宁常慧称臣。
江弥声虽不闻不问，但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张嫂，你觉得她会帮谁？”
张嫂扭头看门口，随后把门推上：“你看她刚才的态度，指定是帮宁先生的。”
江弥声了然于心。
“但这也难说，有权有势的人都爱搞表面功夫那一套。”
宁常会先去看过宁则远，随后被徐珺请到偏屋，聊谈了几句。
绕一大圈，周应淮是最后见到人的。
两人在二楼阳台饮茶，上好普洱，他特意千里迢迢从岄府带来。
宁常慧轻抿了一口，言语也淡：“还是你的礼物，最称我心意。”
别人送的都是锦上添花，唯独周应淮那叫投其所好。
“小姨这次回来，打算留几天？”
“三天吧！”宁常慧问：“你们呢？”
“明天就走。”
茶杯搁下，瓷器与玻璃相碰发出半脆声，宁常慧说：“江小姐不适合你，况且你不爱她，她也不爱你，你们两不在一个频道。”
周应淮抿唇，脸上没笑。
他端起茶壶，替宁常慧斟了半杯：“全家上下，就属小姨眼睛最毒。”
连宁则远都看不出的剧情，她一眼足以。
宁常慧勾动唇角：“你从小都是我看大的，你什么心思，我还能不懂？”
周应淮看江弥声没有关怀，有的都是权衡利弊。
“多谢小姨多年栽培。”
宁悦性格温顺，周应淮是跟着宁常慧身边，学得圆润精明的。
“我今天刻意叫她，你连句话都没说，那时候我就明白什么意思，带她回来不过是想讨老爷子欢心吧？”
他没作声，不否认也不承认。
但这样的态度下，宁常慧是直接列入否认。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婚？”
周应淮：“协议都签好了，从杭南回去就办手续。”
宁常慧抬起眸子，浅薄的瞅了眼人：“梁禾回国了？”
他眼睛本就黑沉，挑起波澜时，又亮又黑，情绪一牵而出，是极易发现的。
“应淮，我劝你最好是暂时别考虑离婚的事，她虽然不适合你，但起码关键时候稳得住人心，梁禾可就不一样了。”
“我知道。”
话音落下，沉了良久他才回道。
宁常慧：“当然你的选择，我不强迫。”
周应淮唇瓣抿成条线。
宁常慧起身，理齐整袖子：“接管宁家的事，早点做好打算，我不能帮你一辈子。”
江弥声端着盘子，盘里有点心茶水。
话语尽收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