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对夫人的大不敬!”席管家定眼一看,竟然是李县令!“李大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您这般做,就不怕寒了老百姓的心吗?!”“死者为大啊!”席管家快要急哭了。林醉君一听这话,起了气性。“席管家这话说得,好似辛芷兰的死就不是大事了,就你们家烟红夫人宝贵。”林醉君轻送出一口恶气。席管家放下灯笼,哭诉道:“林庄主,烟红夫人生前待我们极好,你们这样做,就不怕遭受天谴吗!”
小说详情 江梅落,昼日长。
何仵作过来同李捷说明情况时,林醉君也在。
“见过林庄主。”何仵作托着一方案板。
板上,可见少量的发丝上沾染了大量墨朱色的污垢,像是将头发整个浸入什么池子中去,一次又一次,光是看着,便徒令人生寒。
约莫戌时二刻,才见惨墨蔽空,难窥星色。
板上还有断发,死者受到迫害之时不知遭受了怎么样的折磨。
“真是藐视天理!”
李捷怒而拍桌,一晚上未进米油的他这会把自己给气饱了,两腮缩得像是只剩下红皮的果子。
林醉君美眸里蒙上了一层雾色,凶手连人都不配当。
“大人,根据鉴定,这墨朱色的东西,应该就是胭脂了,里面还有麝香。”
胭脂怎么涂抹在发上?死者是一名孕妇,麝香对孕妇有害,又施以缝阴术,这是想活活让孕妇和胎儿扼杀!
“怎会有如此歹毒之人!”
“去,掘了烟红夫人的坟,本官倒是要看看,她是真死还是假死!”
李捷竟然怀疑是烟红夫人做的,可是人死了真的能够复生吗?亦或者是真如李捷所说那样,烟红夫人的死另有蹊跷?
“我也去。”林醉君自告奋勇。
恰好这时黎茯苓买了东西回来,晚市上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她都有些舍不得回来了。一想到林醉君还饿着肚子,她还是赶回来了。
掘人坟墓可是一件大事,林醉君立马回了马车换了一身轻便的唐装,襦裙换成了浅藕色的裤子,淡绿色的衣裳将她衬托得如是月荷仙子。
出来之际,小小地惊艳了李捷一眼,他别过头,对她有些抗拒,眼下他还没证据证明她是瞎子神算的徒弟,如果不是自然是最好,如果是总该要给皇帝一个说法,到那时……
希望,瞎子神算的徒弟不是个女子吧,那样,他的私心不至于被扼杀得彻底。
“那就跟好。”
她若是去了,万一……
李捷又改了口:“你一个姑娘家,看掘人坟墓的事,也不嫌晦气,不准去。”
她闻言一怔,随即反问:“缘何我去不得?”
他就那么不相信她的能力吗?林醉君想起了方才的试探,或tຊ许李捷是知道了点什么,可适才她的反应很是寻常,常人怎么会看出点什么。
“好。”那她悄悄去总行了吧。
烟红夫人也没想到,自己头七之日才过,居然会有人来挖掘她的坟墓,搅得死人不能安宁。
李捷心头微微诧异,林醉君看起来像是会听人话的主吗?一身的气劲,半身的反骨。
她若是真的想去,铁锤和铁蛋二人怕是拦不住黎茯苓,许她去了有何眉目也说不定。
罢了,他做不成她的主子,要去便去吧。
路过晚市上的纸钱铺子时,林醉君叫黎茯苓停下马车,附耳说了几句。
不多时,黎茯苓拿了一堆纸钱和符纸出来,桃木剑和铜钱剑也没少。
知道的人晓得她去看掘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要去哪里做法,准备的东西倒是挺齐全的。
“小君君,这些够了吗?”
何止是够了,她都可以开坛做法了。
“够了够了,茯苓姐,我们走吧。”
她倒不是想给烟红夫人烧纸钱,只是掘人坟墓到底是有损阴德,这些东西打点下面的人。她带点桃木剑防身很正常吧。
约莫戌时七刻,林醉君是在马车上吃饱喝足了,李捷晚饭倒是没吃一口,只好蹭她一点桂花糕填填肚子。
还好她跟来了,又不怎么好。还好文络缜没来。
赵府的人没说烟红夫人埋葬在哪里,不过循着纸钱的方向而去,不难找到新坟。新坟周围有不少的坟墓,烟红夫人的墓碑刻得极大。
墓碑上刻写着颇为潦草的字迹,细深程度和桌面上的刻画一模一样,写着:爱妻宁烟红之墓。
“不用掘人坟墓了。”
死去的人怎么知道自己死去?除非活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天雷来得突然,烟红夫人就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被雷劈死?还特意给自己准备了墓碑?
除非这一切都是烟红夫人自己设计的。
林醉君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上面的字迹和桌面上相差无几,尤其是勾画时的手法,刻意上勾。这完全是同一个人的字迹。
“大人,我们家伙都带来了,您这……”铁锤的胆子近日里是越发大了。
一道呵斥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席管家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席管家正提灯跑来。
“你们这是对夫人的大不敬!”
席管家定眼一看,竟然是李县令!
“李大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您这般做,就不怕寒了老百姓的心吗?!”
“死者为大啊!”席管家快要急哭了。
林醉君一听这话,起了气性。
“席管家这话说得,好似辛芷兰的死就不是大事了,就你们家烟红夫人宝贵。”林醉君轻送出一口恶气。
席管家放下灯笼,哭诉道:“林庄主,烟红夫人生前待我们极好,你们这样做,就不怕遭受天谴吗!”
“席管家,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你家烟红夫人便是死在天雷之下。”
所以,遭受天谴的人是何人?
“林庄主,你们真的误会烟红夫人了,辛芷兰她手脚不干净,才惹了烟红夫人不快,烟红夫人是个好人!”
李捷一个手势劈下,铁锤等人开始挖掘坟墓。
“本官阴鸷纹重,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天谴?”他原是打消了掘人坟墓的念头,如今是席管家逼迫他做出了这个决定。
席管家还想说什么,被官差摁住了,林醉君蹲下身子,问道:“席管家那么晚了,还有空来看烟红夫人呢?只是,这儿太拥挤,你家夫人怕是不习惯。”
过了一刻钟,终于挖出了坟墓。
席管家的眼神有些闪躲,索性直视地面,不敢抬看李捷一眼。
“大人,挖到了。”
“打开。”
棺材被下了大钉,撬开是个苦力活,铁锤铁蛋和一众官差才将棺材撬开。
只见棺材里除了胭脂和一件衣服,什么也没有。
“立个衣冠冢,还立得那么寒碜。”
“看来赵员外是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夫人,连陪葬品都不舍得多给,是我便是折了一个月的俸禄也要买一根金钗,苦什么也不能苦了自个夫人。”铁锤在这一方面的觉悟性挺高。
“席管家,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李捷怒目照在了席管家的身上。
林醉君想得更深一些,即便是知道烟红夫人假死,可也没有证据指明烟红夫人就是残害辛芷兰的凶手。
这个案子真有点棘手。
“大,大人,我家夫人正是收到了泣血的菩萨,怀疑有人要害她,适才想出了这个办法,引诱幕后之人出来。”
林醉君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日头七之时,席管家是如何诚挚地请她帮忙,如今看来真是个笑话。
“回县衙。”李捷下达了命令。
林醉君也不想帮助烟红夫人。
“既然席管家你已经有了办法,那就祝你们早些找到幕后之人。”她笑意盈盈地说着,心里却在想着:白准备纸钱了。
“等等,将这些纸钱和桃木剑铜钱剑放到棺材里,不能亏了烟红夫人。”
桃木辟邪,铜钱诛邪,林醉君那么一弄,已经将烟红夫人等同于邪祟。
“请,烟红夫人安息。”
席管家知道自己欺骗在前,即便心中又怨,又不好在此刻发泄出来。
赵府后院,水竹下有一洞眼,顺着此眼下探,先是闻到了一丝丝百花胭脂的香味,紧接着是人的媚笑声。
“好阿烟,快些让我活几日!”
满室旖旎,脂味渐浓。
精壮的女人一指推开妄图攀床的男人,媚笑道:“夫君,这还不够哦,奴家可是听说了,县衙的人已经注意到了此事,你我可不能随意快活了。”
雌雄莫辨的声线迷得赵胡讷分辨不了方向,只想一亲芳泽。女人一个回身,躲过了生扑。
“夫君,说书人那里可要好生打点,坏了辛芷兰的名声,咱们做的茶宠再差劲,世人也只会因你家娘子,也就是我的美貌和人品,不得不认可咱们家的茶宠。”
“好好好,都听夫人的!”
女人露出了一抹刚柔并济的笑容,小指指向了妆台上的百花胭脂:“夫君,涂抹胭脂也是一门趣事。”
赵胡讷活像是她手中的玩物。
“好好好,娘子吩咐,岂敢不从?”
才涂了一会儿,女人娇嗔道:“哎呦,没轻没重的。”
赵胡讷赔笑道:“夫人说的是。”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你看,我养的花儿都败了,净是你的错。”
这儿不见天日,倒是通气的洞眼颇多,晚上燃的烛火不多,也足以照亮整个密室。
“再等等吧,到那时,我给你安排个新的身份,就说是在外遇到的孤女。”
“那烟红这个名字是不是不能用了?”她撅起小嘴儿,可怜兮兮地说道。
“哎呦,我的好夫人,到时我说辛芷兰害死了烟红,她畏罪自杀了,谁又知道你曾经干过的事,咱们回本了,再拿出点银子做好事,十里八乡都会认为我们是大善人,大善人又怎么可能做坏事呢。”
烛火曳动,不知过了多久,烛光越来越暗,二人难受地滚落在地上。
烟红夫人拼了命想要出去,赵胡讷一把抓住了她的小腿,难受道:“夫人,你说过的同生共死!”
“不,我没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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