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离怔在原地，不明所以地回眸。
只见清冷月光下，燕念慈身着华服站在宫殿中，没有半点违和。
“公主……你这是何意？”宋修离陡然攥紧手，心底涌上股不安。
燕念慈后退了两步，别开眼：“修离，我不能走。”
宋修离浑身一僵，垂在身侧手有些止不住发颤。
他心底隐约猜到原因，却还是保留着一丝侥幸问：“为何？”
燕念慈抿了抿唇，沉默好久，才将要开口。
宋修离却没了勇气听下去。
“公主！”他抬声打断了她要说的话，“公主，你忘了凌康是屠杀南疆的罪人了吗？你忘了他曾经是如何对你的吗？你为何不想走？！”
“修离。”燕念慈深吸了口气，手缓缓抚上小腹，“我需要他，肚子里的孩子……也需要他。”
宋修离狠狠一震，刹那间只觉得天崩地裂。
他眼前发黑，脚下一踉跄险些摔倒。
燕念慈想要去扶他，但宋修离先一步扶住门框站稳，避开了她的手。
“修离……”
宋修离看向燕念慈，眼底除了难过还有失望：“公主，从前你说过的那些话，如今……都不作数了，是吗？”
当年，在燕念慈决定留在金陵城后，曾说：“我不会再回到长安，不会与凌康再相见。”
宋修离站在她身后，从始至终以侍卫的身份保护着她。
时隔三年，不，只是仅仅半月多，一切就都变了。
燕念慈没回答，但是她的沉默已是答案。
一层薄薄的水雾蒙上了宋修离墨黑的双眼。
他自知自己的身份配不上燕念慈，那份心意便一直深埋心底，变成一辈子的秘密。
他想，只要能一直陪着她，看着她平安喜乐，也好。
可宋修离没想到，自己最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哪怕早有预料，还是觉得心疼如刀割。
燕念慈一瞬不瞬看着宋修离，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若是之前，她定会与他离开这里。
可如今，她与凌康互明心意，再无芥蒂，而方才告诉她……她怀了凌康的孩子。
她没办法离开。
她注定要留在凌康身边。
这是天命。
宋修离深深地看着燕念慈。
他眼前一晃，有片刻的恍惚，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第一次见到燕念慈时——
“公主殿下，该用膳了。”
宋修离推开高阁紧锁的门，将午膳放在门口，语气小心，却许久都没等到应声。
正疑惑，耳边突然传来极小的一声：“我没听过你的声音，你是新来的？”
他循声看去，只见一双清澈至极的眼眸。
就这一眼，害他沉溺其中，此生都无法挣脱。
……
扯回思绪，月光清冷。
燕念慈抿了抿唇：“修离，只要你愿意，可以留下来……”
“不可能！”宋修离眼底满是血丝，“公主，你可以不恨凌康，但是我做不到。”
他的亲人皆死在凌康的剑下，他侥幸逃过一命，是因为惦记着燕念慈才放下仇恨。
可他做不到给凌康为奴。
燕念慈目光忧伤。
宋修离垂下头，避开她的视线，语气愤恨：“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凌康，更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