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昇的话音轻飘飘地落在静谧的病房里。
慕母像是应激一般，紧紧抓着慕寒昇的手，用力到发白：“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怎么可能舍得逼你去死！”
“那就别再管我的事了。”慕寒昇神情恹恹，只是说了几句话，就已经倦怠不已。
“大不了，我不再说温妍玉就是了。”慕母难得做出了妥协。
可慕寒昇只是眸光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已经太晚了……”
“太晚了……是什么意思？”慕母迟疑地问。
可慕寒昇已经闭上眼，不再回答了。
慕母喉间一哽，看着慕寒昇灰败的双眸，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慕母退出病房时，正巧撞上了前来陪护的周絮影。
周絮影提着保温袋低下头想要避开，她下意识不想和这位性格强势的慕母有任何牵扯。
可这一次，慕母却主动拦下了她：“现在可能也就只有你能跟寒昇说上几句话了，妍玉，过去是伯母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
周絮影怔愣着，一时不知该不该抽手：“我……”
慕母像是生怕她不答应，声音又急切了几分：“他就是嘴硬，但对你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你多帮伯母劝劝他……好吗？”
她很想告诉眼前这个对她满眼希冀的慕母，她不是温妍玉，她帮不了慕寒昇。
但话到嘴边，她却又说不出口了。
“好，我试试。”
慕母走后，周絮影站在病房前，有些踟蹰。
想起昨天慕寒昇对自己的态度，她不禁摸了摸那张和温妍玉如出一辙的脸脸，实在有些忐忑。
她按捺下心绪敲门走进时，慕寒昇刚服完药。
这次她看清楚了，慕寒昇也不再掩饰。
“寒昇，你在吃治抑郁的药？”周絮影问道，她只认识治抑郁的氟西汀，还有另一种她不认识，但左右不过是治疗精神疾病的药。
难怪慕母的态度会一下转变的如此之快。
慕寒昇没有说话，只是视线在她身上停驻片刻，而后木然地转向窗外。
他本以为靠着这个肖似温妍玉的人，自己会多一分活下去的念想。
可纵使她学得再像，也终究不是温妍玉。
慕寒昇终于意识到这一点时，心也已经仿佛随之停跳了。
慕寒昇没有看她，不答反问：“你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
“没有。”周絮影愣了愣，如实相告：“从前到现在，我想的都只是找个工作，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
窗外的鸟雀嘲哳，慕寒昇轻轻笑了：“是吗？那也很好。”
周絮影看着慕寒昇此刻形销骨立的背影，只觉得仿佛快要抓不住一般。
“除了投标以外，江亭序还需要你做什么？”
慕寒昇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却如惊雷炸响在周絮影耳边。
她甚至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慕寒昇终于回过头来，平淡无波的双眸只静静地望着她。
“你都知道？”周絮影讷讷地问。
她以为慕寒昇最多只是清楚自己接近他别有目的，却不曾想慕寒昇竟什么都知道。
慕寒昇眼中没有被算计的愠怒，有的只是如死水一般的平静。
“从你忽然出现在那的一刻，我就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