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向下，眼梢吊起，仿佛带程方恬回家是给了她极大的恩赐。
　　老馆长不动声色地和魏青对视一眼，继续说道：“小程的确是我这里的医生，但她是个孤儿，从未听说过有亲人啊……”
　　“放屁！不值钱的臭丫头，老娘还活着呢，她怎么就成孤儿了？这是存心咒我死吗？人呢！让她滚出来！”
　　她攥着手绢叉着腰，站在大堂里吵吵嚷嚷，后边排队看诊的人群指指点点。
　　程方恬伸手扯了扯魏青的衣服，示意他安心，随后站了起来。
　　她冷冷地注视着程母，当初她被认回家，本以为迎接她的会是幸福生活，却不想一步坠入地狱。
　　在那个家里，侮辱打骂都是轻的，就因为她们听信了算命先生的话。
　　如果程方恬真是灾星，那程家的每一个人就都是恶鬼。
　　“你找我？”
　　程方恬从人群中站出来，声音冷漠。
　　程母斜着眼睛上上下下将程方恬打量了个遍，骂道：“小贱蹄子，把自己养得还挺好，难怪我们家运势都差了。”
　　人群里顿时传出窸窸窣窣的议论，大家伙脸上都浮现出了愤怒。
　　哪有人会这么说自己的女儿。
　　“你真是程大夫的妈？别是人贩子吧！哪有人这么骂自己的亲闺女！”
　　程母表情僵了一瞬，刚要发作，又生生忍住，换上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这样子简直和程明月一模一样，直叫人见了就觉得恶心。
　　“方恬……方恬，我苦命的孩子哟……快跟我回家吧。”
　　她装模作样地要往前扑，程方恬却闪身躲开了。
　　“我命苦吗？好像是有点，刚出生就被扔掉，被姥姥收养，姥姥去世后，家里来认我，却把我关进地下室，动辄打骂。”
　　“我过得连狗都不如，还被安排嫁人，现在我好不容易走出大山，你却要让我跟你回去？”
　　“你疯了吗？”
　　程母显然没想到，程方恬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揭开自己的伤疤，气得帕子都要绞烂了。
　　“方恬，妈妈那不是不知道你回首都了吗，不是不想认你，是真不知道。”
　　程方恬还没说话，她身边就传来一声嗤笑。
　　“哎哟，确实骗子多啊，还有骗闺女回去打骂的，怕不是疯子吧！”
　　周边的人群也议论纷纷。
　　“程大夫确实长得跟她挺像，可怎么看也不能是母女啊。”
　　“的确，程大夫治病救人，心地善良，这女的，像个母夜叉。”
　　“程大夫都在这儿三年了，她才来，不会真是骗子吧？不行报公安吧！”
　　程母指着人群面目狰狞地转了一圈。
　　视线最后落在魏青身上。
　　还没等她开口，魏青就先堵住了她的嘴。
　　“你可别问我是什么东西，说出来，吓死你！”
　　魏青抱着胳膊，表情洋洋得意，就好像他真的有个多硬的后台似的。
　　程母憋着一口气，看着程方恬也不太装得下去了，索性又开始横着眼睛看人。
　　“我最后问你一次，到底跟不跟我回程家？我可警告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