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晃晃空了的红酒杯，半鄙薄半怜悯地看了顾逢安一眼，没再理他，转身离去了。
19
　　顾逢安莫名其妙被那个流浪汉呛了一顿，心里自然不舒服。
　　脑中被林冉鲜活的怒意占据，他又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只好愤愤地发泄到助理身上。
　　“小张啊，辛苦你多工作，这次出差回去后我给你涨工资。”
　　小张乐得自在，反正都是做这个项目，顾逢安给钱痛快，哪有不要的道理？可他也实在好奇，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事是顾逢安一个晚上就乱了心智。
　　女人吗？助理小张早就把顾逢安定义为一辈子讨不到老婆的怪男人。想到这里，他不禁在心中默默为顾逢安祈福。
　　既然老板是为了脱单努力，那他也帮忙加个油。
　　这边林冉和顾逢安一起回去，拢着衣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圣诞欢歌还在继续恍惚间，她仿佛听见了驯鹿脖子上的铃铛声。
　　林冉抿着唇笑了一下，她突然觉得鼻子好痒，使劲揉了揉。
　　费了好大劲才打出喷嚏。
　　顾逢安的车停在不远处，这才两个来小时，车顶就积了层厚厚的雪。
　　林冉伸出手，帮忙把车顶的雪扫下来。
　　“走吧，送你回家。”
　　傅卓珩熟练地拉开副驾车门让林冉先上车。
　　一进来就被车里暖烘烘的气息包裹，不多一一会儿，傅卓珩的鼻腔就被玫瑰橙花味的香水萦绕。
　　他握着方向盘，不紧不慢地等林冉整理好衣服。这瓶香水是林冉过生日时他送的，并不算特别贵，但是是他路过在佛罗伦萨的一间小教堂里亲手调制的。林冉果然很喜欢。
　　每次闻到林冉身上熟悉的气息，他的心情就会瞬间变愉悦，冲淡了刚刚被顾逢安那个不知死活的前男友冲撞的不适。
　　“师兄，今天让你看笑话了。”
　　林冉系好安全带，不好意思地抿抿唇。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我们分开很久了。而且，他可能喝醉了吧。他是很冷漠的人。”
　　傅卓珩摇摇头，用食指抵住嘴唇。
　　“小冉，你不需要抱歉。”
　　他认真地开车，路灯折射进他浅灰色的眸子，又被尽数吸收。
　　快到林冉家时，傅卓珩像再度开口。
　　“小冉，以后如果再遇到今天这样的事。被前男友或被其他人骚扰，别自己闷着告诉我。”
　　林冉愣了一下，心脏仿佛被一大团棉花糖填补住，暖甜暖甜的。
　　“你还有我，可以尽情麻烦我。”
　　傅卓珩似乎有不好意思，但依然没移开眼神，目光灼灼地望向她。
　　这时，钟声敲满十二下，圣诞节到了。
　　车窗外有烟花腾空，大朵大朵烟花炸开，砰砰窜到天上。林冉的心脏也砰砰跳，炸了一场迟到二十六年的烟花雨。
　　听说心脏砰砰跳时，爱人就会来临。林冉分不清这是境遇性依恋抑或吊桥效应，她分辨不出什么，只听得清烟花噼啪爆炸的声音。
　　爸爸妈妈从没带她看过烟花。小时候的平安夜，其他小朋友都有互换苹果，而她只能躲在角落里看着。妈妈总是把最大最红的苹果给弟弟吃，落到林冉手里就只有小小的青苹果。
　　她总是很珍惜，捧出去想和其他人互换。却被别的小朋友毫不遮掩的童言刺伤。
　　“圣诞节当然要吃红苹果啊，林冉，你是不是没有妈妈。”
　　这句话像柄利剑一样扎在她心里，成为落了半生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