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窈闭上眼,脑子火烧火燎,鼻子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此刻,分外想念阿娘。山奈揉着被踹的胸口,小声啜泣,疼得眼冒金星也不敢叫。菘蓝本就胆子大,见傅南君二话不说去了隔壁,丢下施窈不管,便爬起来,指着施窈哭道:“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好赖是国公夫人安排来服侍姑娘的,姑娘处置我们,有什么好处?就不怕国公夫人厌了姑娘多舌多事吗?”施窈斜睇一眼,懒懒道:“哟,你这般张狂,更该处置了你。”
小说详情 施窈一手搭着烫得快着火似的额头,无声自嘲。
国公夫人主管内宅,因事务庞杂,便叫了大儿媳妇,也就是世子夫人傅南君协助理事。
这大嫂子,不知是来作何的,知晓两个丫鬟不怀好意,竟能安心将她丢给她们,是真不怕她们破罐破摔害了她呀。
至于傅南君去了何处,也不难猜。
必是怀疑药里下毒,赶着去隔壁禀告太夫人和国公夫人,生怕有人对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动手。
施窈闭上眼,脑子火烧火燎,鼻子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
此刻,分外想念阿娘。
山奈揉着被踹的胸口,小声啜泣,疼得眼冒金星也不敢叫。
菘蓝本就胆子大,见傅南君二话不说去了隔壁,丢下施窈不管,便爬起来,指着施窈哭道:“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好赖是国公夫人安排来服侍姑娘的,姑娘处置我们,有什么好处?就不怕国公夫人厌了姑娘多舌多事吗?”
施窈斜睇一眼,懒懒道:“哟,你这般张狂,更该处置了你。”
菘蓝冷笑:“原来是个扮猪吃虎的,真该让满府上下都来看看你的嘴脸。”
施窈嗤笑:“满府上下来了,看到的只会是你这副丑陋的嘴脸。旁人笑话我,不敢当面,就如你一般,色厉内荏的货色罢了,我一个千金小姐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失了主子的护恃,他们不止敢当面嘲笑你,还敢作践你。”
菘蓝打个寒战。
终于明白,主子始终是主子,再落魄狼狈也是主子,婢仆始终是婢仆,哪怕得主子看重,有几分体面,也是“下人”。
想想国公夫人发怒,她会有的下场,菘蓝忍不住抹泪:“一口唾沫罢了,你也没喝下去,如何就这般得理不饶人?”
施窈淡淡道:“对呀,一口唾沫罢了,刚刚大嫂子审问,你怎就不敢回呢?”
说罢,她闭上眼假寐。
懒得再跟个头脑不清醒的丫头拌嘴。
国公府处处讲高门大户的规矩,从今儿起,她便将主子的款儿端起来,当个矜贵的公侯小姐。
菘蓝呜呜咽咽,抱怨不断,到最后嚎啕大哭。
片刻功tຊ夫,国公夫人和傅南君领一大帮子人,来捉拿菘蓝和山奈,吓得山奈直接昏死,菘蓝尿了裤裆。
跟来的郎中端走了那半碗残药。
国公夫人关心两句,便匆匆忙忙离去。
施窈缩在被子里,身上一阵热一阵冷地发抖,娇憨天真地问:“大嫂子,她俩做了甚?”
“二妹妹莫怕,”傅南君怜惜地说,“那药里怕是有不干净的东西,两个丫头应知晓些什么,母亲得知后,火急火燎,生怕她们祸害了二妹妹,忙喊人拿了她们去审问。管药材的王管事、煮药的丫头婆子,一并都拿了,今儿必得审出个结果。”
话里话外,为了她,整个国公府鸡飞狗跳。
施窈得感恩。
于是,施窈感动道:“大伯母和大嫂子都是好人,没拿我当外人,跟我生分。”
傅南君噎了噎,这让她下面的话怎么说?
下面的话说了,施窈怕是不觉得她们是好人了。
偏偏太夫人发了话,婆母开不了口,不愿得罪人,恶人只能她这个儿媳妇来当。
她抬手将施窈鬓边的碎发抿到耳后,温声细语道:“我已派人从外面抓药回来,妹妹且等一等,药煎好了,立刻送来,吃了药,妹妹身上便会好受些。”
施窈依赖地望着她,眼里水光闪动,楚楚可怜:“多谢大嫂子。在金陵时,每回我病了,姨娘也是这般,着急忙慌地给我请大夫、煎药、喂药,细声安慰我,吃了药便不难受了。”
傅南君感觉惭愧。
施窈在金陵老宅的情形,她是听说过的,日子清苦,过得只比普通老百姓富贵些,却连她们这些小姐太太身边丫鬟的光鲜都不如。
可再清苦,生了病,也能立刻请来大夫,立刻吃上药。
不像来了国公府,哪怕请来十个郎中,那十个郎中也会先看好了施明珠,再来瞧施窈。
这也罢了,服个药,底下的人还作妖。
险险小命丢了去。
傅南君更觉舌尖的话烫嘴,可没法子,施明珠才是全家捧在手心里宠的人。
施窈可怜,到底与她没多少情分。
她更心疼从小看着长大的明珠。
“妹妹醒了,消息传到老太太耳里,不知老太太多开心。不是老太太不疼你,唉,是隔壁你大姐姐烧得厉害,到现在也没醒,老太太只能守着那头。”
施窈心凉大半截,心知傅南君即将进入正题,且不是什么好听话。
可怜她装弱卖乖都没打动傅南君。
“劳老太太惦记,大嫂子回去,帮我谢老太太,叫她老人家多休养,莫操劳坏了身子骨。”
傅南君为施窈掖了掖被角,嗓音愈发柔和:“你呀,是个孝顺的。老太太也想多歇一歇,可没奈何,你大姐姐魇住了,梦里哭叫你的名字。请了道士来看,道士说,恐怕大姑娘与你八字相冲,须得分开你俩,才得安生。
老太太一听,一叠声叫人打出去,可回头细想想,又怕真有什么妨碍。妹妹且想想,你前脚回府,你大姐姐后脚落水,现在,你俩都招了风寒躺下了。继续相邻住着,倘若你俩都好不了,岂不罪过大了去了?届时毁青肠子也来不及。
因而,老太太琢磨,既然妹妹先醒了,不如将妹妹暂且挪到别处的院子去,待你俩都痊愈了,再做打算,岂不两全其美?”
施窈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两全其美个鬼呀!
她若被赶出关雎院,不用等到明天,今天满府里都会传,二姑娘失宠,人人可欺!
施明珠掉进的那个冰窟窿,是长房的孙子施云翼的奶娘砸得,为的是给小少爷施云翼洗尿布。
而施云翼,是长房次子施明玮的儿子。
国公夫人恐怕担心太夫人厌弃施云翼,才请了个道士来胡说八道,将施明珠落水的责任全推到她身上吧?
再有昨儿传话的丫鬟说,一股“邪风”吹来,把施明珠刮进那冰窟窿,也越发佐证道士所说的“八字相冲”。
其他人没反对,不过是团宠施明珠,觉得她施窈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得罪不得罪不要紧,重要的是,得让施明珠心里舒坦了,早些痊愈才是头等大事。
道士的话准不准,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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