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婉婷端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
她思绪不宁，甚至没注意到这是窦晓蓝喝过的酒杯。
而当事人窦晓蓝眉头紧锁，眼神盯着褚婉婷不放，根本顾及不了这些。
魏浩明也没好到哪去，一脸的忧愁。
在一片沉寂中，褚婉婷低声开口：“平陵王妃已有身孕，褚扬与胡萍音是真心相爱……本宫想知道的是，褚扬是会选择孤注一掷，还是会为了心爱之人放弃自首。”
“那也不用公主以身入局。”窦晓蓝双手紧握，他在压抑着情绪。
褚婉婷缓缓开口：“帝王之术，本宫也略知一二，要想让对方倾尽全力，就要成为局中人。”
“晓蓝，世间本就没有万全之策，无论布局再周全再谨慎，总能出现万一，本宫心意已决，莫要再劝了。”
褚婉婷起身，转头离开。
她是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说不畏惧生死，那定然是假的，可她现在有比生死更重要的事去做。
她要护住皇兄，也要护住她的百姓，如果可以，她还希望胡萍音与褚扬的孩子能平安降世。
她看不透褚扬，但她好歹活了两世，胡萍音是好人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褚婉婷刚刚骗了窦晓蓝，她虽重活一世，但帝王之术，她完全不知，她只是会设想，懂得以物换物，更懂得一点爱。
鸿门宴她摆了，人她也邀了，局她也在做，只等请君入瓮。
这个晚上，褚婉婷没有睡意。
她披着外衣，坐在凉亭看月亮，夜间凉风一吹，她心中的烦闷也随之吹走不少。
窦晓蓝也睡不着，他本想着站在外边守着褚婉婷，不过，看到褚婉婷出来，他意外也不意外。即使是像窦晓蓝这般在刀光剑影上过日子的人，也是做不到把死亡当做常态。
更何况是金枝玉叶长大的褚婉婷，纵使她能坚定去面对已知的危险，定然也是做不到心平静和的，褚婉婷借着黑夜静心的法子，窦晓蓝最早的时候也尝试过。
那还是窦晓蓝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喷出来的血是热的，但他全身都是冰的，脑袋一片空白，只剩下心跳在孤单的跳动。
当时让他缓过来的，只剩下保家卫国这一个念头，黑夜最能掩饰人汹涌的情绪。
褚婉婷是知道，走来在她身旁坐下的人是窦晓蓝。
很奇怪，算算时间，她与窦晓蓝有二十年未见，小时候的记忆早已模糊，但她一眼就能辨认出他，而且他身上散发的和阳光相似的味道，也一直让她铭记和安心。
窦晓蓝先开口：“婉婷是害怕了吗？”
褚婉婷没有想隐瞒的打算，“嗯，仔细想来，我很恐惧死亡。”
窦晓蓝轻声道：“没有人会不害怕生死，婉婷，明天把匕首带着，关键时候能防身。”
褚婉婷点头：“我会的，晓蓝哥哥，再和小婉婷说说边疆吧，无论明天结果如何，小婉婷依旧是褚国的长公主。”
窦晓蓝说想带她去边疆，可她身份特殊，他如何能带她去。
褚婉婷自出生起就是皇宫最尊贵的公主，享了多年荣华富贵，是时候该背负起她作为公主的责任。
她首先是公主，然后才是褚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