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人,小的真的知错了,都罚过了,小的哪里还敢再犯,这都是上好的肉,我亲眼看着杀的。”谢回循着声音望去,看到的就是一个苦着脸的汉子,他身后的笼屉堆得高高的,旁边还摆着已经两笼包子,老远瞧着都能看出雪白暄软,也难为街道司了,竟还能查出包包子用的是病猪肉,谢回边走边想到。范路通带着人查完包子铺,又接着巡街去,恰好与谢回擦肩而过。范路通也看不出那摊贩的猪是不是现杀的因此就与下属抱怨了两句,“可惜沈家姑娘不能来我们街道司,她一闻就知道这肉新不新鲜的,这样的人才不来我们这儿真是埋没了!”
小说详情“沈大人说的是。”
谢回自小在家中看惯了父母亲恩爱,出入宫廷时又曾亲眼见过皇上的后宫妃嫔明争暗斗,因此早早便下定心思,日后自己成婚定要如父母亲那般才好。
在座的大人们无人不知沈耘与他夫人伉俪情深,夫人去后这么多年也未续弦,这会儿见他说起成亲一事面露感慨,众人也怕此事惹了他伤心,便又纷纷岔开话题,说起别的事儿来。
“听闻王尚书家中正闹分家呢,他家老大说是要分出去单过。”
说话的这位方大人就是那日说自家夫人的表妹的侄女嫁给王家大郎的那位,这些天放值的钟一响,方大人就往家赶,听自家夫人说王家的乐子。
“王尚书尚在,长子却要分家,这事儿说出去可不好听。”
“不好听又如何?再不好听能有儿子是断袖这事儿不好听?他家大郎说了,要是不分家,日后他的子女说亲都说不成。”
可不是吗,扪心自问现在谁敢与王家议亲呢?王家这些日子整日的鸡飞狗跳,没闹出个结果来,倒是又让人看了回乐子。
“说起来也奇了,王家二郎这事儿也不知是怎么让人捅出去的,以前可从来没听到过风声。”
听到这话,沈耘面上不动声色,但是细看就能发现他手中的茶水微微晃了晃,他跟女儿确认过,女儿与李家大姑娘说此事时,身边并无旁人,李家也不会上外头宣扬此事。
只是事情发生后,李夫人登过他家的门,李岱又来过大理寺,万一遇到有心人……
“许是那王二郎在外头他那跟小厮勾勾连连,让人撞见了。也是老天开眼,让李家姑娘跳出火坑了。”
“很是很是,以往寻摸女婿总是看家世人品学问,也没人去注意这些事,以后可要多多打探打探才行啊。”
大理寺一众人似是谁也没想起来李岱来寻过沈耘的事儿,且说着说着话题又转到了怎么找女婿的事儿上去了,也让沈耘着实松了一口气。
沈耘刚松了口气喝了口茶,就听到寺丞魏大人跟自己说话。
“沈大人,你家闺女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吧,你看我家二小子如何?要是满意,咱们两家既是同僚又是亲家,岂不是亲上加亲。”
要说门第,魏家确实不错,魏文元本人虽只是个寺丞,官职不高,但是架不住人家有个能耐的爹和兄长,魏家老爷子致仕前官至丞相,魏家老大如今也是内阁大学士,要说家族底蕴,沈家还真比不上魏家。
不过——
沈耘提起茶壶给魏大人添了杯茶,半开玩笑道:“多谢魏大人抬爱了,只不过我家闺女还小,远没到说亲的时候呢。”
这话就是婉拒了,沈耘心想自己可见过魏文元家那个二小子,站起来像个冬瓜,坐下了像个地瓜,打老远一瞧就像个肉圆子似的,他猪油蒙了心才同意呢。
听到这里,坐在一旁许久没说话的寺卿大人开口打了个圆场。
他点了点魏文元,“你也太着急了些,我记着自耕家的丫头今年还未及笄吧,谁不知他爱女如命,哪舍得女儿早早说亲。”
魏文元哈哈一笑,“大人说的是,看来是我家小子没福气了。”
他也是看重沈耘人品,沈家家风清正,且又听说沈家长子学业很不错,才想着提一提这事儿,能成当然好,成不了也没什么。
沈耘注意到了一旁喝茶的谢回,“咱们光讲些儿女之事,倒是冷落了谢大人了。”
沈耘这话一出,大家便又都看向谢回。
他们这些人,都已经是有妻有子之人了,都是当爹的,之前在一起说话也时常说起子女来,一时间倒忘了谢回。
谢回淡笑道:“晚辈虽未成亲,但是为人子女,听了各位大人的话,倒是更明白了些父母亲的爱子之心。”
谢回本身就不是话多的人,到了大理寺这段日子,也是听的多,说的少,大理寺的一众大人们聊起来天南海北,什么都说,听着也挺有意思。
当今圣上子嗣颇丰,如今光是成年的皇子就有就有七八位,既有中宫嫡出的三皇子,也有贤贵妃所出的大皇子,还有皇帝最宠爱的六皇子,两年前对太子之位的争夺就已经暗流汹涌了,谢回不想掺和进这事,这才去了西北。
去年,原先镇守西北的老将军因为旧疾复发,实在无力支撑,也只得退了下来,之后继任的乃是贤贵妃的兄长,因着这事儿,原本的暗流涌动的太子之争,几乎就到了明面儿上,为了避嫌,再加上母亲时常来信说想他了,谢回就回了京城。
谢回不想被扯进皇子争斗,但也不想因此挂个闲职,思索一番之后,他选择了大理寺。大理寺既不是那等闲散部门,又不会掺和进官场权力斗争。
大理寺一般负责审理各州县无法解决的比较棘手的案件,而本朝涉及到官员的案子,一般由刑部和御史台负责,大理寺并不掺和。
现在想来,这个决定颇为正确。大理寺众人,有案子时就查案子,没有案子便看看卷宗,或是寻个吃茶的由头坐在一处闲聊。
申时初,钟楼敲响放值的钟声,各处衙门的大小官员们鱼贯而出,这一天的当值就算是结束了。
时辰尚早,官员们有的约上三五好友同僚一起去酒楼,有的去戏园子,哪儿都不想去的呢,就直接家去了。
风调雨顺之年,连带着官员们都是清闲的多,要说京城里最忙碌的,恐怕还得是皇城司了。
因着谢回母亲郡主的身份,郡主府离皇宫也不远,所以天儿好的时候,谢回下值都是步行回家,刚拐过五寺三监所在的街角,烟火气就扑面而来了,行走其间,袖口衣角都得沾上点儿包子味卤肉味儿才能到家。
“沈老六!我说怎么几日没见你了,原是换了地方摆摊了?这回还用不用病猪肉包包子了?!”
“范大人,小的真的知错了,都罚过了,小的哪里还敢再犯,这都是上好的肉,我亲眼看着杀的。”
谢回循着声音望去,看到的就是一个苦着脸的汉子,他身后的笼屉堆得高高的,旁边还摆着已经两笼包子,老远瞧着都能看出雪白暄软,也难为街道司了,竟还能查出包包子用的是病猪肉,谢回边走边想到。
范路通带着人查完包子铺,又接着巡街去,恰好与谢回擦肩而过。
范路通也看不出那摊贩的猪是不是现杀的因此就与下属抱怨了两句,“可惜沈家姑娘不能来我们街道司,她一闻就知道这肉新不新鲜的,这样的人才不来我们这儿真是埋没了!”
“范司长,人家大家闺秀,哪能上我们这儿抛头露面地干活。”
“可惜了可惜了……”
谢回脚步不停,却把刚刚听到的话听在了心上。
沈姑娘?是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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