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仿佛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沈听晚的话都堵在了喉头。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裴聿白，忍不住颤声质问。
“裴聿白，你就这么爱董毓情，为了救她宁可牺牲自己的原则吗？！”
“你知道这样做会害死多少人吗？！你这是在叛国！”
沈听晚看着他沉默的模样，满心都是悲痛和愤怒。
“嫂子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聿白哥的。”
董毓情满眼都是得意，压低的声音透着让人胆寒的危险含义。
沈听晚听得心头猛地一沉，头脑反而无比冷静庆幸清醒。
军防图不能交出去，董毓情也不能回到裴聿白身边！
她绝不允许任何危害国家安全的因素存在！
想到这，沈听晚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
她紧紧盯着董毓情，看着她被松绑，正准备下船。
就是现在！
沈听晚看准时机，咬紧了牙，将左手手腕狠狠一掰，顺利脱出了身后的绳索。
顺利脱身的瞬间，她猛地冲上前夺过同伙手中的军防图，而后抓着董毓情双双跌进海中。
变故就在一瞬间。
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只听到扑通坠海的声音响起。
随即董毓情惊恐地呼救：“救命啊！聿白哥，救——”
剩下的话被海水湮灭。
海水冰冷咸涩，将沈听晚密不透风地裹挟，挤压着她肺里的氧气。
她看着挣扎的董毓情，眼神狠厉，死死拽住了她。
不能让她上去，不能……
沈听晚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任由董毓情如何扣她的手都不放开。
两人就这样下沉，不知多久，眼前越来越黑暗，窒息感越来越强。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看了眼和她一样不再挣扎的董毓情，心中闪过一丝庆幸。
还好，临死前保住了军防图的机密，也除掉了一个潜伏已久的敌特……
彻底失去意识前，沈听晚最后一个念头，却是想到了裴聿白。
裴聿白，恭喜你，自由了……
她闭上了眼睛，沉向深深海底。9
……
岸上，裴聿白看着沈听晚跳进海里，心猛地一颤。
“沈听晚！”
他没想到，沈听晚竟然会如此决绝！
霎时间，裴聿白心头被懊悔、愤怒与伤痛挤压得喘不过气。
早知如此，他早该告诉沈听晚他的计划——
他只是假意信任董毓情，想顺藤摸瓜将所有的敌特一网打尽。
刚才会给出假的军防图，选择救下董毓情，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支援！
可此刻裴聿白满心都是悔恨，已无暇顾忌其他，看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心头无限焦躁。
“沈听晚！沈听晚！”
他喊了两声，却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渔船上的敌特见状也反应了过来，立刻将枪对准了他。
为首的骂了句脏话，愤怒道：“你早知道董毓情是我们的人，在这玩我们呢？”
裴聿白只死死盯着他们：“别想她了，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话音一落，只听警笛声划破了海风，响彻了整片天空——
那几人顿时脸色一变：“不好，中了埋伏了！”
裴聿白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海面，心猛地一沉，眼神越发阴鸷。
眼见敌特分子深陷包围圈，绝突不出去，他冷声道：“放弃抵抗，还能饶你们一命。”
可没想到，这几人对视一眼，为首的人冷笑道：“裴团长，这话说得早了……”
话音未落，只见他拿出一个按钮，直接按下。
“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下一秒，一声惊天巨响，海水揭天而起。
淹没了裴聿白带着血气的痛苦嘶吼——
“沈听晚——”
……
“沈听晚——”
撕心裂肺的叫喊在耳边回荡，裴聿白猛地回神，入目却是温柔的光影。
“聿白哥，是不是不合胃口？”
一个熟悉的声音取代了爆炸的嗡鸣声，在耳边轻轻响起。
裴聿白一愣，眼前景象渐渐清晰，一扭头，就对上了董毓情扭捏的双眸。
那一瞬，怨恨与憎恶同时涌了上来，让裴聿白的眼神蓦地变得狠厉。
董毓情垂着头没注意，还在可怜兮兮地说。
“一别十几年，我连聿白哥的口味都记不清了，真是……”
她话到最后带着哭腔，一副楚楚可怜等人安慰的模样。
旁边比印象中更小一些的裴牧舟拉了拉他的衣角，带着哭腔开口。
“爸爸，我想妈妈了……”
裴聿白却都没有理会。
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神情空白了一瞬。
目光扫过眼前景象，落在了门边的手撕挂历上。
1985年11月23日！
裴聿白骤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重生了！
而且是重生在了董毓情回来的第二天，沈听晚离开的半年后！
爆炸的余韵还在心头震颤，裴聿白只诧异了一瞬，下一刻便起身要走。
他要去找沈听晚！
裴聿白想到沈听晚跳海时的决绝模样，心好像被人死死攥紧，满是酸涩。
可刚到门口，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拉开。
下一瞬，沈听晚清秀的脸映入眼帘，眼眸是一如既往的坚定。
裴聿白一怔，狂喜、庆幸、怜惜、后怕，种种情绪瞬间涌了上来。
让他喉头都有些哽咽：“听晚，你怎么突然回来……”
话没说完，沈听晚已经直接带人进了屋，一把扣住了董毓情。
她神情冰冷，语速飞快。
“我们是国安侦察员，现确认你是对岸潜伏在大陆的卧底，现在依法将你逮捕！”
裴聿白怔怔看着眼前这一切，还来不及反应。
就见沈听晚回头，眼神冰冷地看向他。
“裴聿白，你有传递情报的嫌疑，请跟我们一起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