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叔侄与手下一干人马,乍来到临康城,受那太尉徐徵的招待,全落脚在禁城进近前的驿馆。其时已到了腊月中,徐徵每日下了值,都会来招呼金城来的诸人。如此没过几日,他便代传了宫中的消息,说天子将在元日赐年宴。趁此时机,于文武百官之前,为金城义军办场盛大的受表之礼。李罡对着徐徵,连声称谢,而李乐训仍旧不以为然。李罡敬畏徐徵的文名,怕自己读书少,说错话,怠慢了高士,徐徵一来,就要带上李乐训
小说详情 李家叔侄与手下一干人马,乍来到临康城,受那太尉徐徵的招待,全落脚在禁城进近前的驿馆。
其时已到了腊月中,徐徵每日下了值,都会来招呼金城来的诸人。
如此没过几日,他便代传了宫中的消息,说天子将在元日赐年宴。趁此时机,于文武百官之前,为金城义军办场盛大的受表之礼。
李罡对着徐徵,连声称谢,而李乐训仍旧不以为然。
李罡敬畏徐徵的文名,怕自己读书少,说错话,怠慢了高士,徐徵一来,就要带上李乐训作陪。
不仅如此,还要整理衣冠,亦不许她乱穿。
初时,李乐训为讨叔父欢心,压下心中偏见,早早地便站在一旁候着——还换上了那件崭新的狗皮袄。
李罡满意侄女的上道,将徐徵迎进院子,便引二人相见。
他在院中设了桌凳,正对着凌寒怒放的几枝老梅,梅上的雪,桌上的红泥火炉,炉上温着的酒,一物一景,皆费尽神思。
生怕哪里流俗,污了徐相公的眼。
渡口那日,见面太过草率,李罡思来想去,还是想让老李家如今唯一的读书人,与徐徵这位举世闻名的大才子,再正正经经地认识一次。
他兄长身怀举人功名,他少时受兄长的教导,认得几个字,也背得几首诗,只是荒年逃难,与家人分散,落草为寇,便没了读书的机会。
等打听到兄嫂的消息时,他们已遭了青人的毒手,只余下一名女童——女童早有名字,唤作李乐训。
她记事也早,开蒙有了四五年。
李罡不愿荒废侄女的功课,便将兄长家中的残书全带走,督促她日日学习。
有这般的家学渊源,李乐训自然不堕家声。
如今李罡年逾不惑,不知是借物怀人,还是触景生情,自与吕进一道计划南归以来,突然爱起了词赋。
原本想着,有李乐训这个读书人在旁,他自己能过足了诗瘾,徐徵能少迁就他。而徐徵乃当世名家,文名赫赫,侄女还能偷师一二。
李罡算盘打得好,唯独算漏了李乐训这一变数。
他们此次归南的一应文书,全经由李乐训之手——就譬如他此次赍持的归表,也全由她所作。应对得体,文采不俗。
可她在徐徵面前,却表现得全然不似文人。
徐徵与她见礼,仍是同古代儒士那般,端端正正,一丝不苟,叫人挑不出错处。
而李乐训却偏要学她叔父草莽的做派——略一拱手,便算作招呼。
任凭李罡与她使了多少眼色,仍我行我素,坚持不改。
江湖儿女,自当如此!
好在徐徵的表情不变,看似并不介意。
李罡长舒一口气,上前圆场道:“乐训年纪小,还请徐相公多多海涵。我与你提过的,她平日也做些诗文,我请她同来,是想她能受相公点拨,也是想帮我这叶公好龙的粗人,文饰一二,免得落了相公笑话。”
李乐训却不顺着他,哈哈笑道:“二叔快别学那腐儒说话,不伦不类,全是地里埋了几百年的朽臭!你既不擅论诗文,便不要论,却不如论点武艺。”
“我暂且扮你的先锋,为徐太尉演一遍。太尉且当个稀奇看看。”
不等李罡反应,李乐训便转进屋中,取来她使惯的一对铜花锤。
两只铜锤重约十六斤,李乐训提在手中,一旋身,便虎虎地舞起来。身形全无滞涩,把那锤使得同风车似的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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