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锋怔了怔，也跟着望过去。
她此刻安安静静地躺在上面，比起以往，是最温婉柔软的模样。
“她花了一年的时间才将毒窝的线完整掌握，受了很多苦。”
“前天，是她和其它卧底掌握了最后的信息，彻底铲除南城毒窝的日子。”沈隽阳的声音像钟鼓，一声一声地敲在宁长锋的心上。
敲的宁长锋的心跟着揪了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陆恩惠了：“然后呢？”
一直，他都觉得陆恩惠考这个警察，只是为了和自己作对而已。
“就在缴毒开始的时候，她去铲除毒窝老大的时候，南城毒窝的老大先发现了她，她来不及撤退，我们更来不及救她。”沈隽阳语气悲伤，像高立在云端的雪峰，凉到根本感觉不到到底有多冷。
宁长锋皱紧眉头。
所以去年，他在南城情人峰上，看见的人真的是她。
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深入敌营了吧？
自己竟然一点儿痕迹都没察觉到……
“长锋，不打扰你了，你跟她好好道别吧。”沈隽阳不舍地看了眼陆恩惠的遗体，才踉跄地转身出了解剖室的门。
留下浑身散发着冷气的宁长锋站在原地，却不知所措。5
“那你要小心万一我变成了下一个我爸，你还要亲手剖了我！”
陆恩惠决绝的声音在脑海里面响起，宁长锋手忍不住颤抖抬起，抚向那张满是伤痕的脸。
冷，冷的很。
宁长锋猛吸了口气：“你还真是会给我找事。”
“谁能下手解剖自己的妻子？”
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长锋，天好冷，我给你暖暖。”消散已久的记忆突然间在宁长锋的脑海里徐徐冒出。
是深冬里，陆恩惠端着热汤来找自己，那个时候他刚刚做完工作，满脸疲惫。
女人像太阳一样上前来握住自己的手，眼里全是心疼和喜欢。
宁长锋轻轻地摸着那张冰凉的脸，心里抽痛的厉害：“为什么我曾经不觉得那么温暖，只觉得你烦呢？”
明明每次回家都能吃到她做的热气腾腾的饭，随时随地都替自己准备好了第二天要穿的衣服。
明明她曾经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
明明自己应该很幸福很喜欢她才对……
但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陆恩惠，你说的两世，又是什么意思？”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一次性把话说完，我才能理解啊。”宁长锋倒吸一口气，目光暗淡。
他手上的脸已久冰凉，在告诉自己她不会醒过来回答自己的问题了。
宁长锋长吁了一口气，伸出另外一只手摸向自己的解剖工具，颤抖地落向她的胸口处：“陆恩惠，我下不去手啊。”
他做过那么多次解剖工作，这次却连拿起刀都成了困难。
“砰~”
刀落地砸出清脆的响声，宁长锋腿微微发软，扶在桌沿处，唇都在发抖：“对不起，我做不到。”
桌上的人已久静悄悄的，丝毫不理会宁长锋。
宁长锋咬着牙站直，眼泪缓缓流出，他有些惊讶地摸着自己的脸：“我也会哭吗？”
“宁长锋，你心肠真冷！”
这是和自己吵架时候的陆恩惠经常会说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