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了吗？”
　　梁旭按了按眉心，只关心何宝珠跳楼的结果。
　　“没死，消防来得及时，跳下来时消防气垫都准备好了，而且三小姐本身也不打算死。”
　　后面那句话并不是助理应该说的。
　　自知失言的他立马道歉：“对不起，梁少，我只是无法接受三小姐对二小姐的所作所为，所以有些情绪，以后我会注意，不会有下次了。”
　　要是以前，梁旭必然会大发雷霆，甚至是叫助理直接走人。
　　但知道真相后，他对何宝珠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助理的这点‘失言’算不得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梁旭忽然想起何招娣回来后第一次住院时的场景。
　　那时，何招娣熟睡着。
　　她睡了多久，梁旭就站在床边静静看了多久。
　　当时，他的眼中分明有那么多的爱怜和疼惜。
　　梁旭记得那时玻璃窗上起了层薄薄的水汽。
　　从噩梦中惊醒的何招娣忽然温柔一笑。
　　“梁旭，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的雪天。”
　　想到这里，梁旭苦笑。
　　他多想穿越回到那天，把何招娣紧紧抱住。
　　告诉她：“我记得，当然记得，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不会忘记。”
　　他看向窗外，今夜的京城，依旧在下雪。
　　“梁少，车已经到了停车场，何家那边的意思是希望您去看看。”
　　助理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来通话一直都没有挂断。
　　最后，梁旭还是去了疗养院。
　　刚进病房，何宝珠就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
　　她涕泪横流。
　　“梁旭，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何宝珠这句声泪俱下的质问令梁旭感到十分耳熟。
　　在忽明忽暗的梦里，瘦骨嶙峋的何招娣也是这么质问他的。
　　“梁旭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当时的何招娣哭了吗？流泪了吗？
　　没有。
　　梁旭在恍惚的这几秒钟认真回想了一下。
　　时隔七年在止姑村村口的第一面到在何家的最后一面。
　　何招娣都没有在自己面前掉过眼泪。
　　“宝珠。”
　　梁旭垂眼看向仅仅一夜之间就憔悴得面无人色的何宝珠。
　　他嘴角弯着若有似无的弧度：“我还没有开始对你做什么。”
　　简短的一句话让何宝珠如坠冰窖，顿时停止哭泣。
　　“梁旭……”她战战兢兢抬起一双泪眼。
　　“宝珠，我让助理去查了何招娣这七年在止姑村的医疗记录，我还得到许多据说是‘我’的命令，比如毁掉何招娣的脸，又或者不知不觉让她死在山里之类的地方。”
　　梁旭静静地同何宝珠对视：“这些事也是你做的吗？”
　　何宝珠咬着发颤的牙关，缓缓地挤出一个字：“是。”
　　听到这个字，梁旭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总算明白何招娣为何会对外界刺激那么敏感，有时走在路边，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吓得她心惊胆战。
　　是害怕再次经受暴力吗？
　　因为这七年所有殴打她、欺辱她的村民都会说：“外面有人想让你死。”
　　“梁旭，我会改的，何招娣在哪里，我向何招娣跪下来赔罪好不好？”
　　何宝珠看着梁旭愈来愈冰冷的脸色，不禁双手合十磕头求饶着。
　　跪下来赔罪？
　　跪下来赔罪有什么用？招娣现在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对她的伤害，谁也弥补不了。
　　梁旭忽然弯唇一笑，心底苦不堪言。
　　他的心痛得厉害，恨不得穿越回去七年前杀死鬼迷心窍的自己。
　　“梁旭？”
　　见梁旭一直不说话，何宝珠愈发害怕。
　　“宝珠，你的罪，你要慢慢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