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裴云熙听清了,神思也回笼了,坐起来看着她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宋知韫也坐了起来,黑暗中,她看不清裴云熙脸上的表情,只听见他说话的语气已没有了之前的柔和,是阴沉的,冷淡的,她心中讽刺一笑,果然啊.......平时待她再温和,一碰上齐婉柔的事情,他就开始使脸色。宋知韫淡淡笑笑,眼底却是一片凉意,轻声道:“就是看她不顺眼,想整她。”裴云熙看见她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就来气,压着愠怒道:“她要是做错什么事,哪犯着你了,你可以跟我说,背地里下毒手,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狠心?”
小说详情 “没有......没有.....噢对了,中间有几位婆子进来送水。”丫鬟答。
裴云熙看向身旁的小厮,道:“青岩,领着这两个人去把那几个婆子带过来。”
“是。”青岩答。
“少爷,您喝点茶。”刘管家在他手边递上一盏茶。
“嗯。”裴云熙接过。
半盏茶的功夫,几位婆子被带来了。
裴云熙放下茶盏,看向这几人,淡淡道:“你们在屋子里干了什么?”
婆子们跪着颤抖地答:“少爷,我们就是进屋送水,什么也没干啊。”
“有谁能证明?”他道,眼中已有些不耐烦。
“她........她们两个......她俩是看着我们倒水的。”婆子指着那两个丫鬟道。
“你.......你别胡说,我俩虽然是看着你们倒水的,可也不是时时刻刻都看着.......万一你们中间有个偷奸耍滑的,趁我们不注意偷偷溜进夫人房中,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丫鬟恼怒地说。
“我看就是你们中间有人心怀叵测,偷溜进夫人的卧房放蛇害夫人。”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婆子闻言生气地跳出来指着她们。
“做贼心虚。”丫鬟淬她一口。
“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为首的婆子双眼喷火就要冲上去。
“够了。”裴云熙厉声道。
婆子们顿时噤声,被小厮按着跪下来,两名丫鬟也不敢说话了,老老实实跪好。
裴云熙扫了一圈,看各个都是深埋着头跪着呈鹌鹑状,他捏了捏眉心,眼中已是不耐烦,沉声道:“来来往往就你们这点人,都不承认是吧,那就拉出去打,打几板子就知道厉害了。”
众人闻言都磕头直求饶命。
一位跪在后面的婆子突然出声:“大少爷,奴婢.......奴婢......突然想起来了.......奴婢们当时去送水的时候,身后........身后好像跟着一名丫鬟。”
“奴婢当时以为是秋水苑的丫鬟,心里就没多想,也没有留意。”
裴云熙闻言看向她,道:“看清楚长相了吗?”
说话的婆子摇摇头,内心忐忑道:“当时黑灯瞎火的,奴婢没看清她的脸。”
裴云熙不语,定定地盯着她。
那名婆子触及到他冰冷的眼神,吓的急忙磕头道:“奴婢绝对没有说谎,奴婢要是说谎就遭天打雷劈,请大少爷明察。”
裴云熙按了按眉心,道:“青岩。”
“大少爷。”青岩拱手站出来。
裴云熙看了看黑沉沉的天色,此刻已经亥时了,他道:“青岩,你留在这里和刘管家一起,把这些人挨个审问审问。”
“是。”青岩拱手答。
裴云熙站起来,去了偏房。
王大夫见他来了,主动上前道:“刚才齐夫人醒了一次,不过情绪有些激动,我熬了副安神药给夫人服下,她又睡下了。”
裴云熙嗯了一声,道:“好好伺候着。”
“是。”
裴云熙回了诗意轩。
宋知韫穿着寝衣坐在榻上等他。
“怎么没睡?”他走进来看见她坐着,柔声问。
宋知韫没答,冲他笑笑,走上前帮他脱衣裳,道:“怎么样了?”
裴云熙脸色有些倦怠,懒懒道:“没什么大事,蛇没毒。”
宋知韫点头,语气柔和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
裴云熙没听出来她语气中的异样,换上寝衣向床边走去,淡淡道:“没,审问了一圈,估计是有丫鬟挟私报复,我让青岩和刘管家留在那里接着查了。”
宋知韫哦了一声,握了握手,站在衣桁前不动。
裴云熙转过头瞧她一眼,见她愣愣的,笑了一声道:“站那里干什么,快睡觉啊。”
宋知韫闻言笑笑,压下心中的忧虑,朝床边走去。
裴云熙将她抱进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声道:“是不是被吓到了?”
宋知韫摇摇头,垂眸遮住眼底的神色,淡淡道:“时候不早了,睡吧。”
裴云熙嗯了一声,松开手准备躺下,似是想到什么,看着她道:“你明日把你院子里的人也都提点提点,防着点有人作祟。”
宋知韫点头,道:“好。”
裴云熙眼神冷下来:“这府里,抽空要好好料理料理了。”
宋知韫躺在里侧不做声。
“睡吧。”裴云熙没听到她的回应,以为她睡着了,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宋知韫没睡着,她现在脑子一团乱,感情复杂的很。
齐婉柔多次陷害她,她放蛇咬她吓唬她是她罪有应得,她心中并无任何愧疚之情。
可是........宋知韫翻过身子看枕边的男子,他眼睛闭着,即使是在睡梦中眉头也轻皱着,似是睡得不安稳。
他要是知道是她做的,会如何看待她呢?
报完仇,她心中第一个涌上来的情绪竟不是解恨,而是.......而是.......不知从何而来的紧张。
紧张?她紧张什么?是怕被发现吗?发现了又如何,她就是看齐婉柔不顺眼,就是想要整她.........
宋知韫抿了抿唇,心中恼恨自己不争气,怕什么呢?胆怯什么呢?做就做了,没什么可怕的。
查到了又如何,难道裴云熙能为了她休了她吗?
想到这里,宋知韫睁开眼睛,定定地看了一会黑漆漆的账子,她听着耳边浅浅的呼吸声,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入睡。
可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她心中藏着事,也没注意到自己的动静有些大。
裴云熙被她吵醒,半阖着眼睛伸手搂她,嗓音微哑:“睡不着?”
宋知韫一惊,用衾被蒙住脸,闷闷地开口:“兴许是白天喝的药太苦了,现在有点睡不着。”
裴云熙闻言叹了一口气,吻了吻她的发顶,嗓音倦怠道:“辛苦你了。”
宋知韫听见这句话,心中百感交集,有那么一瞬间,她有股落泪的冲动。
她昔日的心酸、痛苦、无助,又有谁能体会得到?
旁人都觉得她过的好,认为她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分能嫁进这样一户人家,公公识礼,婆婆开明,夫君没有莺莺燕燕,专宠她一人。
以前她也是这样认为的,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很幸福、很美满。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从她嫁tຊ进裴家迟迟不遇喜遭亲戚族人的流言蜚语不断攻击时,又或是婆母动了给夫君纳妾的心思时,再或是天天被苦药折磨身子也没半分好转时........她心里已然崩溃了。
有时候半夜被苦药折磨的受不了时,她想,她还有裴云熙,就算知道她不能生,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待她,疼她。每当想到这些,看着睡在她身侧的男子,她都无比庆幸,还好有他........还好一直有他........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带了一位女子回府,女子容貌动人还怀有身孕,这不亚于在她头上劈了一道重重的天雷。
这赤裸裸的告诉她,他原来并不是不在意.........
心中怀着巨大的怨念,她想质问他,想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戏耍自己,之前那些不在意孩子身边只会有你一人的话都是哄她骗她吗?
可是看见他冲自己笑,如以往般握住自己的手,她就又心软了,她想,他是男子,无子怎么能行?她不能让他因为自己背上莫须有的骂名。
她妥协了,她想,只要齐婉柔能老老实实生下孩子,她不会亏待她的,孩子她想养就让她自己养,她不会插手半分。
可是.........一次妥协却换来的是次次陷害.........她忍不了了,也不想再忍了.........
宋知韫眨了眨眼睛,睫毛上似有水珠滑落,她定了定神,伸手环抱住裴云熙,轻声开口:“是我干的。”
裴云熙眼睛阖着,似睡非睡,神思还有点飘忽,闻言迷迷糊糊道:“什么?”
宋知韫又清晰地说了一遍:“齐婉柔被蛇咬这件事,是我干的。”
这回裴云熙听清了,神思也回笼了,坐起来看着她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宋知韫也坐了起来,黑暗中,她看不清裴云熙脸上的表情,只听见他说话的语气已没有了之前的柔和,是阴沉的,冷淡的,她心中讽刺一笑,果然啊.......平时待她再温和,一碰上齐婉柔的事情,他就开始使脸色。
宋知韫淡淡笑笑,眼底却是一片凉意,轻声道:“就是看她不顺眼,想整她。”
裴云熙看见她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就来气,压着愠怒道:“她要是做错什么事,哪犯着你了,你可以跟我说,背地里下毒手,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狠心?”
月光洒在窗户上,透过窗棂,照到两人身上。
借着一丝微光,她看见了他眼底的烦躁和隐藏的一丝嫌恶,顿时,心中被刺痛一片。
她低低嗤笑一声:“狠心?我狠心?她恶毒的时候你还没见过呢?”
“自从齐婉柔进门,我没有一天舒心日子过,她怀孕时我百般忍耐,对她的挑衅视而不见;她故意摔倒小产栽赃陷害我,我念她失子之痛没有计较乖乖领罚;下人们嘲笑我恭维她,一个妾室被府上尊称为夫人,吃穿用度比正室都好.........这些我都没有计较。”
“可是自从来到京城,她三番两次陷害我,先前在苏府差点落水,后来又在李候府........她心肠歹毒,下次还不知道又要使什么阴招来对付我。”
“我放蛇咬她就算是轻的了,要是我真狠心,放的就是毒蛇,她早就一命归西了,现在还哪能在秋水苑好好躺着。”
裴云熙听着她冰冷的声音,竟觉得她有些陌生,他按了按眉心,晦涩开口:“你.......这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告诉你你会站在我这边吗?”宋知韫眼中氤氲,似有水汽冒出。
“我不能生育,又出身商户之家,她是你恩师的女儿,出身高贵,孰轻孰重,你心中早有掂量。”
“从你迎她进门处处偏袒她开始,你就忘记了娶我时对我的承诺,你说过的,你身边只会有我一人,难道现在承诺都不作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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