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舒打这通电话的时候，已经在国外的公寓里了。
过了很久，她收到了服务生的回复：“沈先生离开的时候很生气。”
“他跪了么？”
“没有。”
“呵。”程舒冷笑。
果然，最了解他的只有她。
任他嘴上说的话多么好听，任他在沈氏集团已经叱咤风云了五年，骨子里，他始终是当年那个自私自利、把自己的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私生子。
人，越是缺什么，就越是装成什么样。
他以为自己手握生杀大权之后，没有人会记得他的来时路。
程舒记得。
她还知道，怎么利用这一点，亲手把他送上断头台。
上次的交谈不欢而散之后，沈厌第一时间高调地招收研发团队，并以程舒留下的项目成果作为招揽人才的风向标。
沈氏的新产品好，半年内卖爆了，消费者们纷纷催促升级版。
作为研发人员，程舒和实验室的成员在开发一代产品的时候，就已经拿出了最好的配方。
作为商人，程舒知道如何制造期待值，就比如，永远对外声称，产品正在开发，新一代的更新产品正在试验中。
当初交给沈厌的产品策划案里，就明表明了程舒对一代、二代以及后续更新迭代的规划。
一代产品上线的时候，程舒就联系了运营，始终把二代产品的研发作为话题挂在嘴边，让消费者粘性更强。
但快一年的时间过去了，二代产品始终没有上线。
沈厌重金聘请的研发团队并没有之前程舒团队五年的实验基础以及很久很久之前程舒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拥有的构想，产品的开发和上市中间需要很长的验证期，很显然，新团队没有这样的时间。
实验室的成员们甚至还要因为是新来的团队和从前的老成员形成派系，明争暗斗。
而消费者和运营团队则等不起实验室的一个又一个大饼，眼看沈氏迟迟不上新产品被营销号们定义成为溜消费者的行为，沈厌终于坐不住了。
他要来了程舒留在实验室的配方表。
其实程舒在一代产品雏形刚出的时候，二代和三代的配方表就已经确定，并且每一次更新所带来的新功效和改变都做了详细的说明，但是沈厌没要。
他只是拿着已经上市的第一代的配方表交给了工厂，改了个包装，在上面标注了“升级”的字样，就交由运营团队开始铺天盖地地炒作。
有了一代产品的基础，二代产品上线之初，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但没过几天，各路测评博主纷纷在网上发布了二代产品化学成分超标的视频。
“不可能！”面对网络上持续发酵的声音，沈厌不可置信，“和一代一模一样的配方，不可能会有问题......”
程舒知道消息是一个午后，她正在院子里种花，宋廷在一边刷花盆，突然助理拿着手机跟他说了几句话，他摘下手套，把手机递给了程舒。
她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反而是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了然感。
程舒放下水壶，扬起头，朝宋廷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好了，该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