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澄记得程婷之前留下来的地址。
她坐了三个小时的高铁，才终于到了程婷所在的市区，然后再转公交，转大巴，转私人车，一路颠簸。
在过去大山村的路上，苏澄心里才恍惚有些不安，越到荒凉的大山里，她的不安就愈发浓烈。
“凌湛，程婷电话这两天一直打不通，我去找程婷了。”
她还发了自己的定位过去，本来不想麻烦凌湛，可现在除了凌湛，她也没有能求助的人了。
报警！
苏澄又想到了这点，不过，这会儿手机居然就没信号了。
“该死！”
她默默攥紧了手机，不安地盯着山路两旁光秃秃的枯树枝，心里祈祷着程婷平安。
苏澄花了一天时间，才终于在天黑的时候，到了程婷的村子。
程家人不是善类，她在这里也人生地不熟的，苏澄不敢贸然过去程家，而是先就近找了户人家。
程家最近在办程奶奶的丧事，很好辨认，苏澄就找了村口的一户人家。
“不好意思，我是在这附近旅游的，在山里迷路了，能借宿一晚吗？我可以给一百块住宿费。”
女人本来不乐意收留一个陌生姑娘留宿，一听说对方愿意给一百块，立刻同意了。
“那快进来吧，小姑娘，你胆子可真大，一个人大晚上的敢往山里跑。”
苏澄尴尬地笑笑，乍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也不知道程婷在哪里，这里陌生、荒凉、简陋的一切让她惶恐。
皮肤酱褐色的女人走过来，手里端着个铁瓷盘子，说：“也没什么好招待客人的，姑娘，你就吃点馒头吧。”
苏澄接过来，咬了两口，索然无味。
她得先打听一下程婷的情况。
“大姐，你们村子里是在办丧事吗，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经过一户人家，门口好像还设了酒席，好多人啊。”苏澄一边咬馒头，一边装作闲聊的样子。
农村的女人话多，还爱谈论东家长西家短，就说了。
“他们老程家啊，办了丧事过两天还办喜事呢！”
办喜事？
苏澄心里越发不安起来，“都办丧事了，好歹喜事也要过一阵子，缓缓吧，还能这么办吗？”
“可不是，刚死了老太太，现在急着把家里的闺女嫁给村里的老光棍，那姑娘长得真水灵，在城里待了这么久，还是大学生，落他家真糟蹋了……”
女人喋喋不休地说起来，苏澄的心凉了，对方嘴里说的水灵的大学生，肯定就是程婷！
“姑娘家已经两天没吃了，闹绝食呢，当爹的也真狠心，就关在猪圈里用绳子拴着，不让出来。”
苏澄攥紧了拳头，“这不是逼婚吗？警察也不管管吗？”
“警察？”女人听到这两个字，摇摇头，似乎是有些无奈，“清官也难断家务事啊，这就是民事纠纷，警察来了好几回，只能从旁调解。”
苏澄心里越发不安起来，她过来的一路上都没看到什么警察局，村子又在大山后面。
到了这鬼地方，她手机信号都时有时无的，一个人要带走程婷，太难了！
不过，程家人如果把程婷关在后面的猪圈里，她晚上倒是可以偷偷潜进去，看有没有机会带走程婷。
苏澄紧握着手机，还是一格信号都没有，该死！
她把和父母的群聊打开，输入了一段文字，想了想，最后还是删除了。
她又找了凌湛的微信，把这边的情况说明了，“凌湛如果我有什么意外，拜托你照顾一下我爸妈，拜托了。”
苏澄看着还在转圈的信息，心里暗暗祈祷，她能成功把程婷带出去来。
晚上十一点，苏澄定了个震动的手机闹钟，这家人都熟睡了，她才蹑手蹑脚地爬起来，行李箱也不要了。
趁着皎白的月色，苏澄提心吊胆地进了程家后院，后院是低矮的泥巴墙，很好跨过去。
荒凉的老山村里一片静谧无声，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叫声，在寒夜里显得格外突出。
苏澄见到程婷的第一眼，鼻子一酸，眼泪就流出来了。
“阿婷，阿婷……”她急切低声叫着程婷的名字。
程婷已经完全昏迷了，身上脏兮兮的，脸上都是伤，手腕和脚脖子被绳子捆得都变成了青紫色。
听到苏澄在叫她，她还以为自己做梦了。
“阿婷，是我，我带你走，小声一点。”
程婷这才清醒过来，赶紧着急地低声说：“你快走，你救不了我，快走，橙子！”
万一被程家人发现了，程婷知道，自己根本保不住苏澄。
她出生在这里，就算死在这里，那也是她应该的，但是橙子不能！
“快走啊，他们会发现你的！”程婷几乎是哀求了。
苏澄想过多花一点时间报警，但是看程婷现在的样子，她来回一折腾，程婷不一定能撑得住。
突然，一条黑色的大狗目光森森地盯着苏澄，那一瞬间，苏澄的心跳都暂停了！
她心里拼命祈祷着，狗千万千万不要叫。
“汪汪汪汪……”
大黑狗猛然疯狂地叫起来！
苏澄想跑，但是她知道自己跑不了了，狗一定会跟着她后面追，她哪里跑得过狗啊。
千算万算，她没算到程家居然有狗！
“汪汪汪……”
后院的狗叫声很快惊醒了一屋子的程家人。
“谁在院子里！”
苏澄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慌。
“叔叔，是我！”
苏澄立刻笑脸迎人，殷切主动地走到了程父面前。
“你们这地方也太难找了，我找了好久，天都黑了，总算找到了！”
程父看着苏澄殷切的样子，一时有点搞不懂她，不过，这丫头可别耍什么鬼心眼！
“叔叔，我今天其实是来参加奶奶葬礼的，不过迷路了！”
苏澄表面装出来一副亲切熟络的样子，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战战兢兢，生怕出事！
程家人如狼似虎的眼神更让她胆战心惊。
她必须要有一个稳住程家人的筹码。
“叔叔，听说阿婷要结婚了，是吗？阿婷如果真打算在家里嫁人了，以后不去杭城工作了，十万块的散伙费我肯定是要给的，这也是我对阿婷一开始的承诺。”
果然，程家人一听到十万块，眼睛都放光了，也少了一些戒备心。
苏澄感慨着：“阿婷也是我的好姐妹，她现在要结婚，不管怎么说，我也要包一个大大的红包，她这些年在我身边，真的帮了我很多。”
苏澄说着，眼泪都掉下来了，她纯纯是被程家一大家子吓的。
人群中突然有人问：“你来找程婷，还大半夜鬼鬼祟祟地来？该不会是想趁着我们不注意，把程婷带走吧？”
程父心里顿时也敲响了警钟，这丫头鬼精灵的很！
“对，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程父一脸狐疑，死死地盯着苏澄。
人群中冒出来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我看她这大半夜过来肯定有鬼，说不定就是想偷偷把人带走，叔父，我们把她也一并绑了吧，可别坏了我们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