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托了一下镜框，他放下签字笔，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嗓音温和。
　　“沈小姐，你说的是自己？”
　　沈漾嗯了声，“是。”
　　齐晏舟，“抑郁症持续多久了。”
　　“十年。”
　　齐晏舟眼皮动了一下，低头看她的资料，目前，她年纪不过二十一。
　　默了几秒，齐晏舟继续，“还记得上一次发病的时间吗。”
　　“昨晚。”
　　齐晏舟，“也是这样的症状。”
　　“是。”
　　齐晏舟嘴唇动了动，“有自杀自残倾向，但可以自我克制，是吗。”
　　沈漾点头，“是。”
　　齐晏舟，“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
　　沈漾眼睫轻垂，“因为我能明显感觉到肉体的我想死，可精神的我想活，他们互相残杀，可谁都无法将对方完全吞噬，而我，已经快分不清到底该站在哪一方了，不过我想，我还能主动来找心理医生，就意味着精神的我暂时在这场战争中占据上风。”她缓慢的抬头，“这就意味着，我想活。”
　　空气里寂静几分。
　　眼前女孩的眼神坚毅，冷淡疏离，野心勃勃。
　　任谁看都绝不会把这样的人，跟重度抑郁联系在一起。
　　他低头，不知道在病历上写了什么，“沈小姐能否告知一下，您目前是什么职业。”
　　“我还无法完全信任你，也不想把我自己的信息告诉你。”
　　沈漾看了眼表盘，“但我现在需要盐酸舍曲林片，请先给我开药。”
　　顿了顿，她继续，“你放心，我会按照心理治疗的价格支付这次诊费，以后也是。”
　　齐晏舟看了她一会儿，沈漾和他对视。
　　他轻笑，“舍曲林有副作用。”
　　沈漾看他，“任何药都有副作用。”戴上墨镜，她红唇轻启，“辛苦了。”
　　齐晏舟也看了下时间，从她进来到拿药不到三分钟。
　　他没说什么，先开了药让护士去拿。
　　只是把药给她的时候，齐晏舟说，“沈小姐，不如我们做个约定。”
　　沈漾神色淡淡，“嗯？”
　　“以后您每次在待在这的时间比上一次长十分钟，我就给你提供一种效果更好的药。”齐晏舟说，“是我们医院研制的特效药，外界任何一个地方都买不到。”
　　沈漾扫他一眼，“为什么这次不给我，多少钱，我都可以买。”
　　齐晏舟微笑，“不是钱的问题，这是我们的约定。”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颗，放透明药盒里递给她。
　　“这是一颗，你可以先试试效果，看我是不是骗你。”
　　沈漾视线下垂，落在他掌心里的药丸。
　　粉色的，看起来跟糖果一样。
　　“随你。”她面无表情的把粉色药丸和舍曲林放进包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她走后，护士忍不住开口，“这么强势的女生也会得抑郁症吗，我看她一点事都没有啊。”然后看到齐晏舟在病历上给沈漾的病情定级，诧异万分，“重度，还五星？”
　　齐晏舟把病历合上，站在阳台，拎着水壶继续给花浇水，镜片下的目光依旧温润。
　　“和平常的患者不同，她的意志力和忍耐力极tຊ强，而通常这种精神力量越强的人，越是难以治愈，因为她有自己的一套独裁系统，会强制性的向自己的精神和肉体下达命令，比起其他患者迷茫、无助，她清醒而坚不可摧，可内心早就已经腐烂的摧枯拉朽了。”
　　护士听得心惊，“那怎么治疗，她看起来一点都不配合。”
　　齐晏舟笑，“她还会来的。”只要她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