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聪迟面色一白，摇摇晃晃站起身，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声音艰涩至极，看起来竟然还有几分脆弱：“玉娇，你不能这样对我……”
陈玉娇只觉得心口恨意翻涌。
凭什么不能？
是他选择了乔冉冉母子，甚至从一开始他就不打算跟她有孩子。
现在又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痛苦的模样？
她此刻实在太过虚弱，只能恨恨地瞪着他，用尽气力开口：“滚出去！”
石聪迟依旧没动。
他神情晦暗地站在原处，沉默了许久，忽然低声问。
“如果……我给乔同志和小虎重新安排住处，以后不跟我们住在一起，你心里能好受点吗？”
陈玉娇只是冷冷看着他，没有说话。
但眼神里已经明晃晃地透出不信和讽刺。
原来石聪迟也知道，乔冉冉母子就是他们之间最大的结。
可要不是因为这次流产，他怎么会出于愧疚提出要把乔冉冉母子送走？
这时乔冉冉颤抖的声音忽然在病房门口响起。
“聪迟哥……你要把我和小虎赶走吗？”
乔冉冉不知道什么时候牵着小虎出现在病房外，正噙着泪满眼受伤的看着石聪迟。
石聪迟面色一僵，下意识要开口，又止住话头看了眼陈玉娇。
就是这一犹豫，乔冉冉面色惨白地点了点头，勾起一个凄美的笑。
“好，聪迟哥，我们知道了……”
说完，她一把抱起小虎，转身就离开了。
石聪迟下意识想去追，脚下刚迈了一步又顿住。
他按下眼里的挣扎，回到陈玉娇的病床边，带着几分讨好地开口。5
“媳妇，你看，我真的不会管他们了……”
话音刚落，病房外却爆发了一声大喊：“来人啊！有个女同志要带着孩子跳楼！”
石聪迟神情一变，立刻扭头朝门外看去。
走廊外，许多医护同志和看热闹的群众匆匆奔过去，场面一时陷入紧急状态。
他几乎只犹豫了一瞬，就朝陈玉娇焦急地开口。
“玉娇，人命关天，不管是不是乔同志，我作为军人，都有义务过去看一眼。”
“你等着我，我处理完马上就回来陪你！以后我都守着你！”
说完这句话，石聪迟大步离开了病房，背影有几分逃跑的狼狈。
陈玉娇看着他的身影迅速消失，眼里只有一片死寂。
“石聪迟，我们没有以后了……”
他是个好军人，却不是好丈夫、好爸爸。
一整夜，石聪迟都没有回来，陈玉娇也丝毫没觉得意外。
第二天一早，陈玉娇却从前来巡房的护士口中听说了昨天的事。
“昨天要跳楼的那个女同志被我们军区的一位团长救下来了，听说她是那位团长的媳妇，刚救下来就哭着扑过去亲了他，我们好多人都看见了。”
“要我说，其实还挺浪漫的，那位团长为了她连胳膊都摔断了呢。”
陈玉娇听着这些话，心里却平静至极，甚至觉得讽刺。
现在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乔冉冉和石聪迟上演了一场旷世绝恋。
却没人知道她才是真正的团长夫人。
她闭了闭眼，心中释然。
再过三天，她就会彻底离开，到时候乔冉冉就可以成为真正的团长夫人了。
……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
到陈玉娇要离开的当天，石聪迟都始终没有出现。
陈玉娇也没有去联系他，直接去办理了出院手续。
可离开卫生院时，她却在花园中看到了男人的身影。
他的胳膊上缠着固定用的木板，被乔冉冉亲热地搀扶着，有说有笑地散着步。
陈玉娇看了一阵，抚平心上最后一丝波澜，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回到家。
陈玉娇将行李彻底收拾好，而后将早就打好的离婚报告拿出来放在桌上。
看着上面自己一笔一划亲手写上的签名，她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两辈子，十多年。
到这里也该走到终点了。
只等石聪迟回来签了字，他们就会彻底变成陌生人。
石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房间门外，一看到她就开始数落。
“你还有脸回来？嫁给我儿子这么久都没下个蛋，好不容易揣了一个，刚检查出来就掉了！”
“这么没用，活该你守不住男人！”
陈玉娇提起行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放心，我没打算守。”
石母一愣，就见她抬手指向桌上的离婚报告。
“等石聪迟回来，让他把离婚报告签了，你就可以如愿得到一个能生孩子的儿媳妇和一个大孙子了。”
说完，她没等石母回复，提着皮箱走出了那一方院落，踏上前往研究所的车。
她看着前方的道路，眼里只有释然和坚定。
往事已矣，从今以后，她将全身心为建设祖国而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