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川怔愣半瞬，才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预约的。
随即，被药物阻隔的，关于桑落的记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可悲的是，在药物的作用下，他连心痛都感受不到。
他揉了揉眉心，终于开口：“取消吧。”
“另外，我让你查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秘书一顿，很快回道：“只查到和温家有关，具体的证据还没找到。”
裴清川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看着面前的裴清川，秘书犹隐隐觉得，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正在死去。
桑落死的时候，裴清川的眼眶红了好几天，人也肉眼可见地消瘦苍白下去，眸子里是凄楚的黑色河流。
可现在，那条河流也干了。
雕刻般的五官和以前没有分别，却唯独少了一分活气。
想到这，秘书下意识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京圈太子爷，难得一见的商业奇才，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倒下？
“裴总，这是您上次交代的几个裴氏旁支的资料。”
裴清川接过资料，随意扫了几眼：“我挑出来的这几个送到本部来，让副总安排他们进项目。”
秘书应声退下，狠狠骂了自己一声。
什么倒下？不近人情的裴总还想着要帮扶旁系，比以前有人情味多了！
裴清川的视线落在办公桌上的照片，摩挲着照片中的人脸，轻声喃喃：“落落……”
“等我抓住杀害你的凶手，决定好裴氏的继承人，我就下去陪你好不好？”
“你再等等我。”
回到家，裴清川便把所有的药物都丢了。
悲痛已经是桑落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要是连这点都失去，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当天晚上，悲怆再次席卷而来，如海啸一般打在裴清川身上。
他闭着眼想要入睡，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脑海里反反复复只剩一个人影——
桑落。
她笑着的样子，害羞的样子，哭的样子。
最后只剩一张苍白绝望的脸，鲜血不断从眉心溢出。
“不！”
裴清川伸手想要阻止，猛然从回忆中抽离，恍如一条脱水的鱼，不管怎么挣扎喘气，肺却始终挤不进一点空气。
接下来的半个月，裴清川度日如年。
就当他以为自己撑不下去的时候，秘书终于汇报。
“嫌疑人交代出幕后主使就是温家了！”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温浅浅披头散发，看见裴清川，哭到红肿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希望的光，抓着他的手臂哀求：
“裴清川，你帮帮我，我父母都是冤枉的，他们不可能找人绑架我和那个死女人！”
裴清川睨着她，眸子比窗外的雪花还冷。
“证据确凿，你怎么好意思说他们是冤枉的！”
“温浅浅，要不是你怀了孕，我连你一起送进监狱！”
温浅浅的泪水凝在脸上，不可置信看向裴清川：“裴清川，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这么对温家！”
“我肚子里还有你没出生的孩子啊！”
最后几个字，温浅浅的声音都破了音，神情也因悲愤扭曲。
裴清川的眸子毫无波澜，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那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
说着，叫来保安就要拉她出去。
温浅浅彻底崩溃了，涕泗横流，拽着裴清川不肯松手：“裴清川，你怎么对得起我？”
“你明明说过要娶我的！该进监狱的是你！肯定是你污蔑了我爸妈！”
倏然，一丝血腥味弥漫空中。
温浅浅小腹一阵绞痛，下意识垂头看去，腿根一片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