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凡的手指顿了顿，将帖子收藏了。
随后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他垂眼看了过去，是贺诗韵的电话。
按下接听键后，里面传来贺诗韵担忧的声音。
“听说你今天军训的时候晕倒了，没事吧？”
纪凡低声开口：“没事。”
贺诗韵这才松了口气，低声开口：“那就好。”
她的话音一落，一时之间空气里陷入沉寂。
纪凡视线紧盯着收藏的帖子，半晌才开口：“贺诗韵能拜托你个事吗？”
贺诗韵闻声语气里划过一丝悦色：“什么事？”
纪凡有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做，基本上不会主动找她。
难得开口，她当然不会拒绝。
纪凡低声开口：“我们学校话剧社找私人摄影，你能当我的模特吗？”
贺诗韵怔了怔：“好。”
随即她又轻笑着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学的摄影？没听你说过。”
纪凡抿了抿唇。
他并没有系统地学过，上辈子因为坐过牢，他做什么都没人要。
不过幸运的是，他拍的照片被私人看中过，卖过钱。
那时候他只有一位顾客，但也就是那一位顾客，支撑起了他抑郁几年的药费。
他也从手机摄影慢慢过渡到有自己的第一台相机。
因为那个顾客曾经问过他。
【可以给我一张你的照片吗？】
虽然疑惑，但因为他没有给身份证做保证，所以他给了自己的照片。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顾客的id。
——记。
头像是江南木雕。
Id和头像都和他有太大的关联。
那时候他甚至怀疑过那个人会不会是贺诗韵，只是她的说话方式太老沉。
而且对话的内容都离不开构图、后期。
更何况，那时候他已经和贺诗韵完全没有联系了。
那个念头只在他心中存在过一瞬就被他否定了。
“纪凡？”
贺诗韵的声音再度响起。
纪凡的心神一瞬被拉了回去。
他抿抿唇开口：“自己简单学过，等我的前期准备好了联系你。”
贺诗韵轻声‘嗯’了声，也没有再多问：“你今晚上方便出来吗？我给你送点药。”
纪凡垂下眼去：“不用了，谢谢。”
贺诗韵喉头微堵：“纪凡，这只是朋友的关心，别总是对我浑身都竖着刺。”
纪凡双唇紧闭着，没有说话。
电话一点点安静，久到贺诗韵都以为纪凡要挂断电话时。
纪凡却开口：“我们只能是保持着距离。”
另一边，贺诗韵苦笑着看着手机。
毕业那刻，她就隐隐感觉到自己心底有什么在流逝。
她想过很多。
唯独没有想过会是纪凡。
她总想着再等等，等时机成熟了。
她既不会干扰到纪凡的学习，又能掌握自己的未来，好好和纪凡在一起。
只是好像她一步走错，就步步走错。
但至今，她依旧不明白，为什么纪凡会突然放弃她。
高二的时候，纪凡看向她时眸子里满是星光。
那时候有很多人都这样看她。
她知道那些眼光的背后都包含一个内容。
“贺诗韵，你必须优秀，优秀到绝对高的位置，我们才会看你一眼。”
就如同她爸妈一样，她从乌镇爷爷家回来后。
她和她爸妈只有成绩上的交流，其他一概全无。
只有她稳住年级第一，他们才会露出丝丝怜悯般的笑意。
高一升班考试那次，秦雪念一次将她压下去，她回去后便是冷眼。
学校里也是低声地议论。
“怎么会？她竟然比贺诗韵考得还高。”
“贺诗韵也有失手的时候啊。”
他们的眼神和议论都像一记重锤，锤在她心上。
只有纪凡，没有对她抱有多余的期待。
研学的时候，他说：“贺诗韵，他们给了你很多光环，但我只是希望你能成为你自己而已。”
所以她才会开口问他：“愿不愿意去乌镇？”
愿不愿去她的家。
可现在她却丢了那个曾经满眼是她的男孩。
贺诗韵看着手机屏幕点点暗了下去，心像是被凌迟了一般。
痛得她不能呼吸。
下一秒，纪驰的一条消息又倏地弹出，屏幕微弱的光信息内容却显目。
【诗韵，我今天看到秦雪念了，她还在国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