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说的？
　　阿姨说什么了？
　　姜知杳反应了几秒，脸颊倏地漫上薄红。
　　虽然心里早就接纳邢识了，但她只叫过他一次哥，还是那天家长会实在没什么办法，为了哄人才叫的。
　　姜知杳总觉得这个字有点烫嘴，叫出来别扭的很。深究原因的话，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刚才都答应给报酬了。
　　姜知杳憋了足足一分钟，憋的脸颊涨红，才终于从牙缝里挤出那个字：“……哥。”
　　……
　　对面的两个女孩抱着手机，偷偷给对方发消息。
　　女孩1：【我靠他好帅！！！刚刚帮忙放行李也好心动！！！我想去要微信！！】
　　女孩2：【姐妹三思，虽然我也觉得很帅，但旁边那个是他女朋友吧？】
　　女孩1：【你怎么知道的？万一不是呢？】
　　女孩2：【很明显啊】
　　女孩1：【明显吗？】
　　女孩2：【这还不明显，他看她的眼神都拉丝了好吧！】
　　又过了一会儿。
　　女孩1：【我没听错吧？她叫他哥！他们是兄妹！！】
　　女孩2：【但他们长的一点也不像啊，是我多年的第六感出错了吗？】
　　女孩1：【不管了，我要冲了！】
　　姜知杳还没从刚才的窘迫里回过神，就感觉有道阴影落在了头顶。
　　她抬眸，是刚才那两个女生。
　　虽然几人座位隔的不远，但出于礼貌，那两个女生还是站了起来。其中一个直直盯着邢识，似乎鼓起了很大勇气：“你好，请问可以加一下微信或QQ吗？”
　　邢识一直垂着眸，盯着地面上某一点没有动作。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在想事情，又似乎只是在单纯发愣。
　　女生见他没反应，又小心翼翼叫了一声：“你好？”
　　又过了足足几秒，邢识才抬起头。
　　女生又重复一遍：“请问方便加个微信，互相认识一下吗？”
　　“抱歉，”邢识嗓音不知为何沾了点哑，虽然说着道歉的话，但语气里一点歉意也没有，“不方便。”
　　“……哦、哦，好。”
　　女生被邢识的态度冻到，不敢再上前搭话，只得悻悻坐回去，狠狠敲着键盘给朋友发消息。
　　【呜呜呜他好冷淡！！！明明刚才不是这样的！！！】
　　……
　　姜知杳那声“哥”叫完后，两人之间很久都没再说话。
　　为了避免尴尬，姜知杳索性把自己蒙头盖上，假装睡觉。
　　火车慢悠悠往北走，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一上午过去后，姜知杳起初的兴奋劲儿褪去，渐渐开始觉得不舒服。
　　身体因为久坐浑身酸痛，车厢里人又多，空气压抑浑浊，她吃东西也丝毫没有食欲。
　　但姜知杳没吭声，决定默默忍过去。
　　毕竟坐绿皮火车是自己提议的，而且，她不想让邢识觉得自己公主病。
　　姜知杳戴上口罩，正想闭眼休息会儿，手背突然被什么凉凉的东西碰了一下。
　　一盒圆形的柠檬糖。
　　邢识浓眉蹙着：“吃一颗。”
　　姜知杳有点惊讶：“你怎么还带了糖。”
　　“……”
　　邢识：“你觉得呢。”
　　姜知杳放弃挣扎，扔了一颗到嘴里。
　　酸酸甜甜的清新之气瞬间填满喉咙，那种似有似无的恶心感也被压了下去。
　　她暗自松了口气，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对邢识说：“我睡一会儿。”
　　但又坚持了一会儿后，姜知杳悲催的发现，连柠檬糖也救不了她了。
　　恶心感刚压下去，没多久又重新冒上来，一阵比一阵厉害。
　　姜知杳不知道这算不算晕车，但没想到自己会反应这么大。她死死咬着唇，额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又控制不住往邢识那边靠了靠。
　　下一秒，淡淡的薄荷气溢满鼻腔。
　　终于感觉好了点。
　　但姜知杳这个姿势还没维持多久，身旁的人突然动了。
　　邢识收拾好东西，把两人的书包背在肩上：“外套穿上，这一站下车。”
　　“啊？”姜知杳懵了，“这一站不是昭溪市吗？”
　　离浦安还有一百多公里呢。
　　邢识瞥了眼姜知杳发白的唇，眉毛皱成一团：“你这样还怎么继续坐？”
　　他强硬的拉上姜知杳的外套拉链，语气不容置喙：“这一站下车。”
　　……
　　两人在昭溪下了车。
　　出站时身份证刷不了，他们取了纸质票，走了人工核验才过去。
　　麻烦是麻烦了点，但新鲜的空气迎面吹来，一下车，姜知杳就感觉自己好了不少。
　　昭溪是座小城，位置虽然没有浦安那么靠北，但却是真正意义上的北方城市。两人抵达时接近傍晚，周围连空气都是冷的。
　　不过第一次出远门，姜知杳感受更多的还是新奇。
　　这里和信川不太一样，没那么多古色古香的建筑，街道很宽，但却有种寂寥的破败感。
　　可能是路旁的梧桐落了叶，也可能是天气起了雾，街上的行人稀稀落tຊ落，即使年关将至，荒凉感也从热闹的空隙里钻出来。
　　因为来这里完全在两人计划之外，出车站后，邢识先临时定了家酒店。
　　定好后，他偏头看了姜知杳一眼：“先吃东西还是先回酒店？”
　　“我不是很饿，”姜知杳胃里没什么感觉，“要不先回酒店歇会儿，路上顺便买点吃的？”
　　“嗯。”
　　周围没什么美食，两人便在附近超市买了点吃的，然后打车去了酒店。
　　“您好，两间单人房，”前台露出标准微笑，“请出示两位的身份证。”
　　姜知杳从口袋拿出身份证，突然想起一件事。她看了眼邢识：“之前你来接我那次，是不是问过我带没带身份证？”
　　“哪次？”
　　“开学第一天下暴雨，我被困在便利店那次。”
　　“噢，”邢识想起来了，“随口一问，没抱期望你能带。”
　　他接过两人的房卡：“怎么？”
　　“没，就当时第一次见你，”姜知杳跟着邢识往楼上走，“你一句话不说就把我撸车上带走，还以为是劫匪呢。”
　　邢识诡异的沉默一瞬。
　　没带身份证没法住酒店，当时下这么大雨，她那破出租屋又跟个漏斗似的，他只能把人带到南湾小区。
　　“噢，”他语调微微上扬，“那你说说，我是劫财还是劫色？”
　　“……”
　　“你当时穷的叮当响，口袋比脸还干净，我智障去抢你钱？”
　　“……”
　　邢识话音一转：“至于劫色……”
　　电梯“叮”的一声，上到两人房间所在的楼层。
　　长长的走廊十分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
　　姜知杳心头一凛，突然联想到之前看过的某个鬼片，睁大眼睛望着邢识。
　　她瞳孔放大，唇也微微张着，那一瞬间的表情很生动，活像在拍恐怖电影。
　　邢识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把眼前的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随后轻嗤了声。
　　“放心，我对小屁孩儿没兴趣，”他勾起唇角，“最多绑架你，给叔叔打电话，让他拿钱换人。”
　　“或者……”邢识微微低头，放慢语速，“把你关起来。”
　　“——做、成、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