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想了片刻,才从一堆资料里找出来进货单放在查尔斯的办公桌上。
“是您的德国朋友,让你在东方出的货物。”
查尔斯想了一下,突然想起自己的商船离开的时候,他的德国朋友说过的话。
“这种药,虽然通过了简单的临床试验,可以治疗肺炎,但我们国家不让上市,你直接带到东方,糊弄一下他们吧,我亲爱的朋友,期待你的好消息。”
查尔斯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在卫渺提出能否帮忙买一些书籍的时候,他爽快地答应了。
卫渺离开的时候,手里提着一小箱子各种货物的样品,嘴角带着天真欢快的笑容。
如此,她只需要再去找一个人,她的搞钱的计划就能成功大半了。
傍晚,仙乐斯大舞台的后门,舞女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开始上班。
调笑声很大,她们讲着吴侬软语,表面抱怨实则炫耀着自己的各类追求者。
卫渺在不起眼的黑暗处,看她们手中香烟猩红的火星子明明灭灭,娇俏的笑声里带着一丝今日有酒今日醉的洒脱放荡。
“玫瑰姐!”
身姿摇曳的白玫瑰,从一辆小汽车下来,缓缓朝着众人走过来。
舞女们不管表情如何,都主动给她打招呼,让路。
“玫瑰姐,听闻米国佬要给你投资拍电影?”
“哎呦,你们没看报纸吗?都已经在宣传了。”
“玫瑰姐容貌气质都好,咱们仙乐斯也要出个胡蝶了。”
白玫瑰抬头挺胸,犹如女王,仿佛听不见她们的恭维一般。高跟鞋在地面敲击出“哒哒哒”的声音,很有节奏。
“陆小姐!”卫渺出口,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在吴侬软语间,十分突兀。
白玫瑰踏上台阶的脚步微微一顿,扭头看去,就对上一双黑漆漆的双眸。
她转身走到卫渺身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
“小家伙,是你啊,这里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旁边有人接过话头,“对啊,还是个小崽儿呢,回家找姆妈吃奶去吧。”
一群女人发出咯咯咯的娇笑,像极了聒噪的鸭子。
卫渺丝毫不受影响,双眸澄澈的看着白玫瑰有些空洞的双眸,用只有两人的声音道:
“陆小姐,我有生意和你谈。”
白玫瑰有瞬间的愣怔,她实在想不到这个在门口卖烟的小儿,能有什么和她谈。
“我最近戒烟了。”她并没有回应卫渺叫她陆小姐的事儿。
卫渺也没有指望她听到自己叫她“陆小姐”会有多少变化。
白玫瑰叫陆文婷这个消息是吴子阳那里得来的。
仙乐斯的头牌,白玫瑰,东北人,原本家中小康富裕,父亲是东北有名的爱国人士。
九.一八过后出现在申市。
因为她的身份文牒是吴子阳经手的,所以知道多一些。
白玫瑰的专属化妆间里,没有浓郁的脂粉香气,只有清淡的果香和花香。
已经换好洋装的白玫瑰打开一个果篮,从里面拿出一个橘子递给卫渺。
“我听说,你之前也等过我?”
卫渺大方接过橘子,乖巧地坐在她对面的小凳子上。
“白小姐,您是爽快人,我也不墨迹,我们手里有批货,想投在黑市。”
白玫瑰姿态慵懒,随手从旁边的花篮里抽出一只红艳艳的玫瑰,轻轻地在鼻间清嗅。
她并没有去接卫渺递过来的东西。
卫渺将手中的纸张恭敬地放在白玫瑰的面前,道:
“白小姐,东西我放下了,如果您感兴趣,可以去菊兰里弄堂找小吴巡警。”
她说完话,起身就要离开。
“等一等。”
白玫瑰声音浅浅,指着旁边的一个大果篮和一大捧红玫瑰,道:
“帮我丢了吧。”
卫渺把自己手里的砂糖橘,轻轻地放回果篮,盯着白玫瑰淡淡笑道:
“若是白小姐愿意牵线,往后这些东西都不必让人送了。”
说完,卫渺一手提着果篮,一手捧着娇艳的玫瑰出了门。
白玫瑰前一秒被她清凌凌地眼神镇住,后一秒看她这般笨拙的动作,顿时哭笑不得。
“小瘪三。”她笑骂了一句。
“什么人能让我们白玫瑰小姐如此开怀,当赏啊。”
话音刚落,还没有关上的门口就被推开。
说话的男人,穿长衫,戴礼帽,大约二十七八岁,身形不是很高大,容貌十分硬朗,一双眸子看人的时候,不经意地散发着冷意。
“张二爷,你们二位慢慢谈。我先出去了。”经理对这位青帮里的大人物十分恭敬。
等到门关好后,白玫瑰淡淡地看他一眼,冷笑道:
“张二爷好大的威风啊。”
张二爷反将门锁住,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白牡丹,一直被压制的愤怒和疯狂瞬间倾泻而出。
“文婷,我来晚了。”说完他伸手要去抚摸白玫瑰的脸颊,
白玫瑰微微偏头,他摸了个空,张二爷不顾她的挣扎,将人死死地压在化妆台上。
“对不起,对不起,文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过就消失一个星期,那个米国佬就会对你下手。。。”
白玫瑰起先还挣扎,化妆台上价值不菲的化妆品噼里啪啦地全部掉在地上。
后面她看着镜子里眼尾泛红的自己,实在没有力气挣扎,秃然放开身体,任由身后的人为所欲为。
许久之后,她的长裙被放下,张二爷略显冷漠的脸上带着一丝餍足。
“这次是我对不起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她听着男人的声音,心中讽刺不已,这就是他的未婚夫,这就是当初说要给父母兄弟报仇的男人。
如今成了卖国求荣的狗H奸,贩卖鸦片,买卖人口,逼良为娼,这一桩桩,一件件全是天怒人怨,伤天害理的事儿。
白玫瑰舔了舔嘴角的血丝,空洞的眸子微微转动,将手里被抓成一团的纸张递在男人面前。
“我要出这些货。”
张二爷接过纸张看也没看,就胡乱放在口袋里,伸手握住她被指甲抓伤的手心,软声道:
“文婷,我知道你怪我,但我如今的位置,没有办法独善其身。”
白玫瑰斜眼看他,扯了扯嘴角,“你打好招呼了告诉我一声。”
看着往日娇俏明艳的少女,变成如今模样,张二爷眼中有心疼,有内疚,但很快被野心和欲望取代。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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