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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姐铺子是一家藏在老民宅巷子里的小店。店面不大,门口却排满了慕名而来的食客。
锦玄领着江语迟穿过人群,刚走到门口,前台结账的大姐便热情地朝他招起手来。
“小锦啊,你来啦!”
江语迟疑惑不解,只见锦玄露出他标志性人畜无害的真诚笑容,对大姐说:“丹姐,这位是江博士,今天就是她过生日。”
丹姐眉开眼笑地看着她,从柜台里走出来,欣慰地一边拍着锦玄的胳膊,一边对她说:“真漂亮,生日快乐,江博士,里面的位子早就给你俩留好啦,想吃什么尽管点,今天丹姐请客!”
“这怎么行,说好了我自己付钱的,你给我留位子已经很帮忙了,谢谢丹姐。” 江语迟目瞪口呆地望着锦玄,在她眼里憨憨的这小子,此时竟然成了人情世故的老手。
“你怎么跟这里的人这么熟,还给你留位子?”
锦玄神秘一笑,说:“这几天老板娘给我放假了,我没事干来这里踩点,刚好看见他们招临时工,就帮他们当了两天服务员,我不要工资,只要今天给我留个好位置,丹姐就答应了。”
“看不出来啊,你脑筋很活络嘛。”
锦玄笑了笑,凡人在他眼里实在太好拿捏了,被欲望驱使的生物,只要投其所好,情绪到位了,自然什么都会答应的。
当然,江语迟是个意外,拿捏不了她一点。
他们在里间一个僻静的位子落座,菜很快上来了,一桌子的小吃道道沁在红油里。
“没想到江博士这么能吃辣……” 锦玄望着满眼的红,不知道从哪里下筷子。
毕竟是一个月前他还顿顿吃的生鱼片和野兽刺身,一下子跳到这么重口的菜系,实在有些不习惯。
江语迟则吃得有滋有味,她眉头彻底舒展,时不时还微微眯起眼,细品食材的味道。
她看起来很开心。
由于拥有洞察人心的特殊能力,锦玄反而不擅长察言观色。他现在会拿其他人产生各种情绪时的面部表情和江语迟做对比,来推测她的心情。
“你怎么不吃啊?你不能吃辣?” 江语迟抬头看他,她的嘴唇沾着红油,看起来格外红润。
锦玄咽了一下口水,说:“嗯,不太吃的惯。”
“你尝尝嘛,这个脑花,这个毛肚,真的绝!”
说起美食,她表露出难得的活泼。
“你多吃一点。”
酒足饭饱,该上蛋糕。
原本锦玄是琢磨自己做一个的,奈何这做蛋糕的法术复杂程度远胜于做饭,还需要不少特殊的“法器”,只好作罢。
但这个蛋糕也是在老板娘的精心指导下订的,浅紫色的慕斯蛋糕上热热闹闹缀着各种各样的莓果。
家里的冰箱总是放着一小盒一小盒草莓、蓝莓、覆盆子,锦玄猜她应该会喜欢这个蛋糕。
“你可真会买。”
江语迟看着他把一支细长的蜡烛插在蛋糕上,用火柴点燃。
蜡烛的火光在她的眼睛里点亮无数小星星,他说:“生日快乐,江博士,许个愿吧。”
江语迟闭上眼,一下子不知道该许什么愿望。
她收到过很多贵重的生日礼物,但从来没有人给她庆祝过生日。
什么愿望不愿望的,只要以后都可以有人陪她过生日,那就好了。
她睁开眼,轻轻吹熄了蜡烛。
“其实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但我想晚一些再给你,可以吗?” 锦玄一脸认真。
“不是叫你别破费了么?你不会把工资都花了吧。”
“花了就花了。” 锦玄忽然有些激动起来,“我不需要攒钱。”
江语迟见他还来了劲了,觉得有些好笑,安抚道:“好好好,我们小锦不用攒钱,以后找个富婆,走上人生巅峰。”
“你很想我去找别的女人么?” 锦玄板着张脸,浑身都写满不高兴。
江语迟一愣,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来。她感觉心跳的速度快了一档。
“没有……我开玩笑的……”
锦玄的面色总算有些缓和,把切蛋糕的刀递给她,一边说:“一点也不好笑。”
江语迟乖乖接过来,心想:这小子也会闹脾气呢。
吃完蛋糕,结账走的时候,丹姐还一个劲儿地说:“小锦啊,你以后有空再来店里帮帮忙,你就来了两天,好多嬢嬢都问你哪天上班咧!”
锦玄点着头笑着答应,那模样讨喜极了。
两人来到夜市散步。锦城的冬日并不酷寒,湿冷的空气却极具穿透性,江语迟拢了拢外套的毛领,将手缩进袖子里。
“你可真受欢迎,那些嬢嬢见你两次就惦记上了。” 江语迟揶揄着,语气里夹着一丝丝酸劲儿。
“那你呢?见我那么多次了,惦记上了吗?”
“你小子,学坏了……” 江语迟瞪了他一眼,锦玄得意地笑了。
街上已经充满新年的氛围,夜市每个摊位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等待跨年的人群摩肩接踵,他们被人潮推着前进。
在人海中沉浮了一会儿,锦玄忽然牵起她的手,他的体温总是很凉,但这会儿手心却很温暖。
“很冷吗?”
“还好。” 她与他十指相扣,两人缓缓前行。
“你的家人都不在这里吗?” 锦玄问。
“他们就算在这里,也不会给我过生日的。” 江语迟的语气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
“为什么呢?”
“一方面是因为我的生日比较特殊,每年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忙着新年旅行的准备。另一方面嘛……”
她犹豫了一下,像是在思考合适的措辞。
“另一方面,虽然家里对外面说我是养女,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我是爸爸的私生女。”
锦玄沉默了,人类社会伦理关系之复杂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这江博士家里的情况,似乎更是个中翘楚。
江语迟抬头看了他一眼,苦笑道:“所以我妈妈不喜欢我,我不怪她,毕竟我是她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那你的亲生母亲呢?”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她。”
江语迟想起她八岁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摔坏了妈妈的古董花瓶,在她哭着道歉的时候,那个一直被她当成母亲的女人冷着脸说:
“我不是你的妈妈,我只是你爸爸的妻子,你的妈妈是一个在这个家里绝对不能被提起的女人,你明白吗?”
她不太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但那一刻她终于恍然大悟,为什么自己的“妈妈”总是那么冷漠,为什么别人家的哥哥明明都那么宠爱妹妹,而自己那个大五岁的哥哥却总是对她充满敌意。
她是这个家不受欢迎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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