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毓亭所言都是薛辰明那日之言。
此话一出，殿内一片哗然。
“不可啊，皇后娘娘，您是先帝赐婚，而且这么多年您为陛下、为国为民呕心沥血，怎能废后出家，若仅因无所出，天下万民都是您的孩子啊！”
丞相第一个站出来说话。
“是呀，您在战场九死一生，如今落下陈伤，已是大燕对不起您……”
“我知道诸位的顾虑。”江毓亭温声打断，“只是……”
她看向依旧丰神俊朗的薛辰明：“我心意已决。”
不知为何，薛辰明被江毓亭看得心头一窒。
“请陛下成全。”江毓亭叩首。
薛辰明久久未语。
分明是他要求她自请废后，如今他忽然又犹豫了。
十三年，江毓亭替他手握红缨枪上战场杀敌，高束起长发舌战敌国使臣。
夫妻、君臣，江毓亭已经尽善尽美。
但不爱就是不爱。
此时，江润禾娇滴滴的声音响起：“阿姐都跪了这么久了，六郎……”
薛辰明和江毓亭四目相对。
“朕准了。”
听到这三个字，江毓亭和江润禾同时松了口气。
江毓亭把凤印交给福公公，转身走出殿门。
江亭纪跟了出来，他不解：“亭亭，你为何要这么做？”
“阿兄，不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是折磨。”
而且今天自己就要离开了。
江毓亭望着江亭纪。
虽然她是魂穿到这个世界做攻略任务的。9
但江亭纪一直都很爱护她。
有些叮嘱的话，江毓亭忍不住脱口而出。
“阿兄，明日你就带着虎威军回西北吧，不要再回京城了。朝廷党争曲折弯绕、深不见底，我怕你和虎威军被卷进去。”
听到这话江亭纪眉心微蹙：“那你呢？”
“我自有脱身的办法，阿兄不必担心。”
江毓亭伸手替江亭纪整理了一下衣冠：“阿兄也老大不小了，在西北若是遇到喜欢的女子就娶了吧，战场刀剑无眼，有了牵挂才有羁绊，阿兄就不会不惜命了。”
“好，我都听亭亭的。”
江亭纪虽然不懂江毓亭为何一副要诀别的样子，但还是点头答应。
“阿兄，珍重。”
说完这句话。
江毓亭慢慢走进冬夜的风雪之中。
……
翠微宫。
江毓亭坐在窗前，把一些金银细软还有地契之类的东西收拾了出来。
随后，她叫来珍珠。
“如今，我已经不是皇后了，我也知道赶你，你肯定是不走的，这些东西是我们以后在五台山傍身所需，我在西华门安排了一辆马车，你先出宫去，我过了今夜定来寻你。”
珍珠含着眼泪摇头：“我要和娘娘一起走。”
江毓亭佯装正色：“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让你先走是我的命令。”
“娘娘，奴婢不走！”不知为何，珍珠就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听话，珍珠，我从没有骗过你，对不对？”
听到这话，珍珠才勉强答应：“那奴婢在宫外等娘娘。”
江毓亭点了点头。
把珍珠送走，江毓亭捂着心口在贵妃榻上坐下。
本来她是可以带走珍珠的，可是在这个世界，珍珠还有家人。
从花萼相辉楼出来时，江毓亭已经疼得厉害。
数着时间。
一分钟，两分钟，午夜十二点的时候。
脑海中响起系统久违的声音。
“宿主，你都准备好了吗？”
江毓亭忍着痛回答：“准备好了，我要带走传国玉玺、虎符和江润禾！”
安静了几秒钟。
系统机械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正在为您脱离本世界……”
江毓亭缓缓闭上眼。
眼前出现无数道闪烁着的白光。
一时间，一种毁天灭地的剧痛涌向了江毓亭。
她疼得冒出细汗。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毓亭身体一轻。
好似是灵魂从那个破碎不堪的身体里彻底剥离。
江毓亭感觉自己正在消失。
“薛辰明，我们死生不复相见。”
她在心底落下一句话后，身体骤然毫无生息地歪倒在榻间。
刹那，在凤仪宫内，站在铜镜前得意洋洋，头戴龙凤珠翠冠，衣绣有织金龙凤纹，准备着封后大典的江润禾。
还有放在御书房书案上的传国玉玺和虎符都消失了。
最后只剩下，一道机械的系统声。
“恭喜宿主江毓亭，脱离本世界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