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音又陪瓷君眠聊了一会儿，秦升就过来了。
“瓷小姐，墨先生请您回去。”
他站在不远处微笑看她，语气和善，不卑不亢。
瓷音已经半年多没见到瓷君眠了，她不愿意这么快就跟他分开，抿着唇看着他没应声。
倒是瓷君眠温声劝她：“音音，你回去吧，下次有机会再来看我。”
“……”瓷音看着他，眼圈越来越红，最后低下头，跟秦升走了。
她和瓷君眠见一面，已经是墨锦衍的恩赐，他们都明白，他们兄妹下一次见面，恐怕是遥遥无期。
*
瓷音离开以后，瓷君眠坐在轮椅上，抬起头，一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花园的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他看着瓷音被车上的男人一把扯了进去。
车窗下旋，露出后座上男人线条优美的侧脸，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他搂着瓷音，缓缓偏过头来，淡淡的看他一眼。
那一眼漫不经心，也有高高在上的讽刺。
曾经养尊处优的瓷家三小姐，如今只不过是瓷家养子的笼中雀，是当着她家里人的面，也能轻漫的对象。
卡宴缓缓启动，消失在了视线里。
瓷君眠素来温淡冷静的眸底，因为剧烈的情绪而微微颤动。
他捏紧了手指，指骨发白。
*
回去的路上，瓷音感觉墨锦衍似乎心情还挺好。
她自然不懂男人那点与生俱来的胜负欲，看他情绪良好，试图趁热打铁，对墨锦衍道：“你能不能帮我治疗一下我二哥的腿。”
墨锦衍撑着脸，正欣赏着窗外的风景，闻言，偏过头来，似乎是有点惊奇似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着问道：“你说什么？”
瓷音看着他：“他不能一辈子坐在轮椅上。”
墨锦衍反问道：“为什么不能？”
瓷音：“那场车祸，是你设计的吗？”
墨锦衍慢条斯理的笑了笑，语气玩味：“他跟你说，是因为车祸？”
他的笑容告诉她，瓷君眠的残疾，跟他有关系。
瓷音看着他，一瞬间，感觉到整个肠胃都扭在了一起，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克制不住的发抖。
她的脑子嗡嗡响了一阵子，眼前发黑，那股藏不住的杀意又涌上来了，想冲过去抢过秦升手里的方向盘，想跟这个男人同归于尽。
她这个人，娇生惯养，怕死怕痛，从小被家人护着，几乎是没吃过什么苦头的。
如果说人这一生，所有的苦痛和甜蜜都是等价，那她如今所受的所有苦难，似乎都是前半生二十年顺风顺水人生的偿还。
可是这也太痛了。
这份苦难，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她一直以为她这一生也就这样了，而墨锦衍却能一次又一次超出她的底线。
瓷音的声音因为痛苦而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这些年……对你，还不够好吗？墨锦衍，你怎么可以这么忘恩负义！”
墨锦衍刚来瓷家的时候，瓷家的人都不太喜欢他，是瓷君眠第一个朝他伸出手，带着他融入了瓷家这个大家族。
她以为他再恨，他也不会对瓷君眠做什么。
“忘恩负义？”墨锦衍低低笑了起来，他不知道在笑什么，只是伸手将她冰冷的身子揽到怀里来，低头吻了吻她苍白的唇，语气温和对她道，“好了音音，你乖一点。我舍不得对你做什么，但是你再敢跑一次，我就把瓷君眠的眼睛给你挖出来。你二哥的眼睛这么漂亮，你不会舍得让他变成瞎子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