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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修安走后,夏桐晚一个人继续往前走。
  她花了一个下午,将这些年对封修安的追逐之路全都走了一遍。
  直到日落西山,夏桐晚坐上开往沪市的末班车,回了家。
  从此以后,这个有关她那些年青春和爱恋的回忆,从她心底统统抹掉了。
  家属大院,空荡荡的家里,一室冷清。
  夏桐晚又在报纸上画了一条竖线,只差一笔,三个完整的“正”字就写完了。
  这时,书房的电话传来“叮铃铃”的响声。
  夏桐晚走过去,拿起手柄。
  “你好,是夏桐晚同志吗?”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是招生办的王老师。
  夏桐晚立即打起精神:“是。”
  “援疆知青车会在明天早上六点来家属大院接你,你准备好了吗?”
  夏桐晚握着电话柄的手紧了紧,认真回道:“夏桐晚已整装待发,期待和组织汇合!”
  王老师又交代了几句,随即挂断了电话。
  夏桐晚心底微微涟漪了几分,这些天冰冷的血液都逐渐沸腾发热。
  能跟随父亲的脚步以身报国,是她两辈子的梦想。
  如今终于盼到头。
  从书房出来,夏桐晚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晚上八点整。
  离她出发的时间,还有最后十小时。
  夏桐晚将家里上上下下全部打扫了一遍,再从书柜里拿出珍藏许久的小铁盒,摆在了桌上。
  铁盒里,放着这些年封修安给她的工资和购物票。1
  这些东西,她一分都没有用过。
  既然要走,她就要走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封修安,她不要了;
  他的东西,自己也统统不要了。
  晚上10点,离开倒计时八小时。
  夏桐晚正要回卧房去休息,电话再次传来“叮铃铃”的响声。
  这么晚,会是谁?
  夏桐晚疑惑着,还是接通了电话。
  “听晚?”听筒那端,传来的是封修安刻意压低的声音,“雨柔情况还没稳定,我还要在医院守着她,晚点才回家。”
  夏桐晚看了看挂钟,问道:“你大概几点回?”
  他要是能在明天早上六点前回来,他们还能再见最后一面,真正告个别。
  封修安语气缓和了几分:“可能要凌晨才能到家,你给我留灯,先睡吧。”
  夏桐晚顿了顿,还是应了声。
  “好,我给你留灯,等你回。”
  “嗯,我一定回!”封修安信誓旦旦地说着,随即挂断了电话。
  “封修安,这是我最后一次等你了。”
  夏桐晚打开客厅的壁灯,坐在沙发上静静等着。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
  直到天边亮起鱼肚白,直到第一抹朝阳爬上云端。
  直到凌晨五点,封修安都没有回来。
  他再一次食言了。
  夏桐晚起了身,在报纸上给最后一个“正”字添了最后一笔。
  随后,她将整个家里自己仅剩的东西全都扔了出去,没留一丝痕迹。
  5点30分。
  夏桐晚在抽屉最底层找到被她亲手撕碎的结婚报告,放在了铁盒旁。
  然后她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清点了所有物品,再将八仙桌上放了几天的特产全都装了进去。
  拉上拉链,隔绝前尘旧情。
  5点50分。
  夏桐晚在援疆报纸上写下一句话。
  “封修安,我走了,愿你往后余生得偿所愿。”
  5点59分。
  朝阳洒满整个大院,车轮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
  6点整,“滴滴”的车鸣声响起。
  夏桐晚提着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被她冠之以家的地方,转身走了出去。
  院外路边,一辆写着“心手相连,援疆筑梦,共创美好新疆”标语的大巴车安静停着。
  夏桐晚敬了个队礼:“您好,学生夏桐晚前来报到!”
  “欢迎你加入援疆队伍!”工作人员点了点头,打开车门。
  夏桐晚迎着天边的第一抹晨辉,没有任何留恋地上了车。
  此去经年,以身报国,不问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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