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禹州的生辰并没有大办,只有寥寥几个好友相聚。
直至天黑,小厮才来给虞令绯传话。
“王妃,客人都已经走了,王爷说马上来同您一起用膳。”
虞令绯点了点头,从屉中拿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交给小厮:“送进宫给皇上,别让王爷知道。”。
她早已告知皇上自己要离开,即便皇上生气,她还是要再任性这最后一回。
待小厮离开,她亲自去厨房做了碗长寿面和严禹州爱吃的菜。
只是没想到严禹州来时,身旁的下人还拎着食盒。
而里面竟然都是她最喜欢的吃食。
“嬷嬷说你其实喜欢辛辣的食物,但这些年都一直在迁就着我,我特意找了川陕的厨子,给你做了这些菜。”
严禹州说着,抬手示意下人将菜端了出来。
虞令绯一看,麻婆豆腐、姜辣鱼、红烧蹄花等等,都是红彤彤的辣菜。
“你尝尝,看合你的胃口吗?”严禹州主动给她夹了块鱼肉。
虞令绯迟疑了会儿后夹起吃下,久违的辛辣感顿时在嘴里蔓延。
他终于开始了解她的喜好了。
可惜她现在没胃口,也不再需要。
虞令绯放下筷子:“谢谢皇叔。”
听到‘皇叔’这个称呼,严禹州眉头紧蹙:“舒窈,我不想听你这么叫我。”
默然了瞬,他又开始为她夹菜:“喜欢也不能多吃,免得伤了胃,不过日后我会让人经常给你做的。”
虞令绯看着严禹州俊朗又温柔的眉眼,眸光渐黯。
他们已经没有日后了。
虞令绯敛去眼中叹然,倒了杯酒:“今日是你生辰,愿你往后岁岁无忧,长命百岁……”1
顿了顿,她莞尔一笑:“也愿你再得一心人,此生再不分离。”
说完,她就要将酒一饮而尽,却被严禹州拦住:“你后头的话不对,我和你心中都有对方,自然不会分离。”
虞令绯没有说话,轻轻推开他的手,把酒喝下。
面对她的沉默,严禹州连日来的不安又攀上了心。
这么多年,他从没一刻这样摸不透虞令绯的心。
等他想问些什么时,虞令绯又倒了酒。
两人一边喝一边说着往事,不过基本都是严禹州在说。
见虞令绯一反常态的安静,有些醉意的严禹州一把抓住她的手:“舒窈,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愿说起以往的事吗?”
虞令绯只望着快要燃烬的烛火,声音很轻:“往事暗沉不可追……”
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过去的点点滴滴,她都不愿再回忆。
被困在原地太久,她早已累了。
严禹州看着虞令绯恬静的侧颜,只觉胸口翻涌起从没有过的压抑。
他无从宣泄,只能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
虞令绯见严禹州已经彻底醉倒,叹了口气便要叫人把他送回房。
没成想严禹州像是突然清醒了一样,将她死死禁锢在怀中,而后又醉醺醺说道:“今晚我在你这儿留宿……”
“舒窈,我让人在后园栽了你喜欢的绿梅,等开春了我陪你一起看……你怎么从不告诉我,你不喜欢海棠?”
她喜欢绿梅,贺玉兰才喜欢海棠。
虞令绯想安抚严禹州,可手却碰到他腰间贺玉兰的玉佩。
她收回手,仰头深吸了口气,任由严禹州抱着她直至睡着。
虞令绯让下人把他放到榻上,她轻轻给他盖上被褥。
“舒窈,别叫我皇叔……”严禹州呢喃着。
虞令绯面色一滞,终究是一眼没有多看地转身走了。
早已决定放手,她不会再有留恋。
余生,各自祝福吧。
天明时分。
虞令绯换上一身红衣劲装,一出院便看见正被嬷嬷领去严禹州那儿的小婉。
小婉看到她,欲言又止,眼中满是不舍。
而虞令绯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小婉,以后要照顾好自己,但你也记住,每个人都有自己所追求的东西,不要一昧沉溺情爱。”
小婉红着眼点点头:“王妃,我们还会再见吗?”
虞令绯没有回答,只让嬷嬷快些带她过去。
她一路出了王府,骑上早已准备好的千里马。
回望着偌大的王府,感慨万千。
她不回答小婉,是想给小婉一个念想,但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永远不会再回来。
她舍弃了荣华富贵和曾经深爱的男人,只为还自己一个不受煎熬的人生。
“驾!”她扬起马鞭,朝城门驰骋。
晨曦渐显,城门大开。
身着红衣的虞令绯,策马第一个出城。
一路向北,再没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