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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傍晚时分,屋外的雪渐渐大了。
  天都黑了。
  我以为恩一今日不会再来,准备起身收拾东西。
  结果他披着沾满雪的狐裘推门而入,虽撑了伞但身上依旧被雪浸湿一片。
  最近几日雪下的又大又勤,我劝他隔几天来拿一次。
  “外面雪大,等明日雪停了再来取也行。”
  我多给他做一些也行。
  说话间,我顺便把火盆里的炭火扒的更旺了些,起身给他让了位置。
  他站在门口收了伞,又脱下斗篷将雪掸落在门外放在门口的架子上。
  他搓着手过来烤火:“今日的雪还不算大,倒也无妨。”
  他觑了我一眼,淡淡开口:“倒是你,日日都要用冷水和面,手生了冻疮,一个多月了也不见。”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了一支药膏给我。
  我一怔,他倒观察的仔细。
  我这冻疮差不多一个多月前才生的,因为每天要碰冷水,还要和面,生了冻疮后就一直好不了。
  但看到他递来的药膏,我还是摆了摆手。
  “不用,我早就习惯了。”
  我摩挲手上的冻疮,忍不住回想先前σσψ更严重时的情况。
  那是我刚进宫的时候,裴堰把我塞进了御膳房。
  那时他还只是个小太监,是求了身边的刘公公才为我求得一个御膳房的差事。
  我的事很简单,洗菜、择菜。
  夏天还好,冬天却要一直泡在冷水里,手上生的全是冻疮,一用力口子就会裂开。
  但我不敢叫嚷,更不敢丝毫怠慢。
  耽误了主子们吃饭的时间,轻则关去柴房饿一顿,严重了是要挨板子的。
  裴堰也会偶尔来看我。
  每次都悄无声息的,隔着老远清冷的站在不显眼的地方。
  有次我在御膳房的灶膛边上,正狼吞虎咽的吃着主子们剩下的饭菜。
  一抬头,就看到他站在拐角处,正眸光深沉的看我。
  那时我是爱他的。
  我一见到他,所有的委屈和疼痛都消失了。
  我想开口叫他,可因吃的太急被噎的脸红脖子粗。
  他给我倒茶水,又帮我拍后背顺气但却什么都没说,而是塞给我一个药膏就走了。
  他给的药膏很好用,抹上清清凉凉的,手上也不疼、也不痒了。
  但我每日仍要摸着冷水洗菜,手好了又烂。
  久了我就习惯了,就不再用那药。
  连同对他的爱,后来也被我慢慢搁置。
  突然手里一紧,恩一不由分说的将药膏塞给我。
  他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也。”
  我知他的好意,但突然想起已故的父母。
  我忍不住问他:“我自小就被人说是克星,克父克母,你既是修行之人,帮我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灾星’。”
  这也是一直困扰我的。
  我母亲生产我难产而死,父亲又因病去世,还有后来的裴家。
  他们都和我有关吗?
  恩一神色复杂:“不过是人们找的借口罢了,每个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他们不一样说我活不过成年,但如今我不也好好的?”
  我想也是。
  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又何必将罪责施加于自己?
  将自己徒困与囚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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