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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将视线落到了张大夫身上。
  而刘淑仪唇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很快沈如韫就傲不起来了。
  “回禀相爷,夫人,少爷他……”张大夫顿了顿,“少爷除了身上的伤,的确没有其他问题了。”
  刘淑仪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她不可置信地冲过去一把抓住了张大夫,追问道:“你确定我儿没被人下药?”
  “少爷脉象强健,的确不像中了药。”
  张大夫还是刘淑仪请来的,却和顾大夫的诊断结果一模一样,沈时序哪还能不知道,她这是胡搅蛮缠,想要将沈如韫拉下水。
  她不死心地问:“那会不会,昨日的药效还在体内没有清理干净?”
  “少爷可曾喝过药了?”
  刘淑仪沉默了一瞬。
  “喝过药了,便无碍了。”张大夫边说边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
  刘淑仪不明白,为何一直帮她做事的张大夫,现在却当众拆她的台。
  顾大夫离开时,低声同沈时序说道:“沈相,在下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令郎只怕……”剩下的话顾大夫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的眼神里,却将什么都说清楚了。
  两位大夫离开后,沈时序的脸色也越发阴沉,他看着被捆起来,还不断地扭着腰肢挣扎的沈文耀,眼中的情绪多了几分晦涩难懂。
  许久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甩袖离开了曜日轩,没过多久,管家便带着好几个身强力壮的护院闯了进来,作势就要将沈文耀从床上拽下来。
  刘淑仪死死挡在床前,厉声质问:“你们想做什么!”
  “即日起,将小少爷送去槐阳老家,安心养病。”管家心知刘淑仪不好相处,连忙搬出了沈时序的话,“夫人,这是老爷的意思。”
  “我不信!”刘淑仪发了疯似的,目之所及之物,全被她拿了起来,朝着仆人们砸去,“老爷怎么可能会将我们的耀儿送去槐阳!”
  那样的穷乡僻壤,从小就习惯了锦衣玉食的沈文耀,如何能受得了?
  刘淑仪声嘶力竭:“耀儿还要科举,他若去了那样的地方,还如何能安心读书?”
  “夫人放心,老爷全都已经安排好了。”
  刘淑仪死死护着沈文耀,哭得声嘶力竭,她不断叫嚷着要见沈时序……
  但最终,她还是拗不过沈时序,只能无奈地看着他们将沈文耀从她身边夺走。
  看着他们母子骨肉分离,沈如韫只觉得心中畅快无比。
  她原本以为经此一遭,刘淑仪会与沈清薇离心,毕竟沈文耀整整半日,除了沈清薇亲自煎熬,端过去的那一碗汤药,便算得上滴水未进。
  没曾想她们母女二人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刘淑仪深知沈时序对自己的态度已经发生了转变,她现在又没了儿子傍身,对沈清薇的态度也越发好了。
  一连几日,刘淑仪都变着法地讨沈时序的欢心,甚至还贴心地为他考虑,替他张罗着抬了个年轻貌美的丫鬟做通房。
  沈时序人近中年,为了能在人前留下个好名声,这些年来除了刘淑仪,便一直没有往后院添过新人。
  但没有不代表不想。
  就连沈如韫都折服于她的手段。
  而这位通房也很争气,很快便俘获了沈时序的心,就连用膳,小慧也忙前忙后地布菜。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的,沈如韫心思显然不在饭桌上,她满脑子都在想,为何安阳侯夫人会选择向宋怀柔出手相助。
  虽然先前的确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宋怀柔是广佛寺纵火的真凶,但她毫无依据便污蔑沈如韫,光凭这一点便可以让她蹲大狱了。
  若是没有安阳侯夫人出手,想来她是没这么容易出来的。
  用过午膳,沈如韫刚准备出府,就收到了一封信。
  信纸上只写了“明月湖一叙。”
  落款处则是“穆弘翊”三字。
  云苓一把抢过信就要撕了,她愤愤道:“他真真是可恶!竟还敢来恶心人,小姐你就是对他太仁慈了。”
  沈如韫垂眸,拦下了云苓的动作,将信重新拿了回来,她又盯着字迹仔细瞧了瞧。
  “小姐,你应该不会……原谅他吧?”云苓不确定地问道。
  看着沈如韫这目不转睛盯着信封的模样,云苓心中警铃大作。
  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怎么可能。”沈如韫直接道:“你家小姐看起来很像蠢货吗?”
  她上辈子还真是,为了这么个不值得的男人,付出了一切,用血泪为代价,这才看清她多年来喜欢的,究竟是怎样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鬼。
  云苓默默闭嘴。
  “走。”沈如韫揣着信,挥了挥手。
  “小姐,我们去哪啊?”云苓不解地问。
  沈如韫一本正经道:“自然是去赴约。”
  云苓一脸她就知道的表情,她家小姐果然还是和先前一样,哪怕再怎么跟穆弘翊置气,只要他随便勾勾手指,沈如韫就迷失了心智。
  上了马车后院,云苓依旧愁颜不展。
  沈如韫见状,笑着安慰她:“放心吧,我说过了,不会两次掉进同一个坑里。”
  她就是去看看,是个什么阴谋在等着她,顺便再看看,他还要将那些礼物霸占多久。
  明月湖离沈家不算远,只一盏茶的功夫,马车便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她与穆弘翊第一次约会,便是在明月湖,她与他乘船同归。
  她往湖心亭走去,这一路上却并未见到穆弘翊。
  “沈姐姐。”
  一道娇媚的嗓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沈如韫眉心一跳,她就知道这信有问题。
  对方在极力地模仿着穆弘翊的字,但只学了形,形似而非神似。
  她转过身,看向声音来源,只见身着一袭藕粉色衣裙的宋怀柔正款款朝着她走来。
  她在狱中关了足足七日,哪怕有穆弘翊日日看望打点,她也消瘦了不少,腰肢盈盈一握,还真有几分弱柳扶风之姿。
  “见到我,你应该很意外吧。”宋怀柔走近,同沈如韫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你现在是不是很好奇,我是如何从刑部逃出来的?”
  沈如韫看到她这张脸,便会想到前世她煽风点火,想出各种法子,让穆弘翊折磨自己……
  “姐姐,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莫不是不想让我出来?是怕我报复你?还是记恨我抢了阿翊?”宋怀柔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的头发,边说边围着沈如韫转了一圈。
  沈如韫倍感恶心。
  她开门见山道:“这么大费周章把我骗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姐姐别这么心急啊!”宋怀柔笑了笑。
  她语气娇柔,又透着几分虚弱。
  “我就知道你心中还有阿翊。”宋怀柔自顾地说着,“否则你也不会收到信立马就过来了。”
  “只可惜,阿翊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他这辈子都只会爱我一个,你再怎么针对我,也改变不了他不爱你这个事实,反而还会让他更加憎恶你。”
  听着宋怀柔自说自话,沈如韫一针见血道:“你要是真的这么确定他不爱我,今日就不会特意来同我说这些了,人啊,越是得不到,越是没底气,就越想要强调什么。”
  “就算我不做穆家的少夫人也轮不到你,你这罪臣之女的身份,有多上不得台面,你应当清楚,穆大人能容许你这样的女子进门?”沈如韫杀人诛心地补充道。
  宋怀柔果真气极了,“你!”
  她还未找沈如韫算账,一抬眸便瞧见了不远处的柱子后露出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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